陸斜若在貧苦人家、十歲不懂世事的年紀用刑,宮裡有學上有飯吃自然滿足,人一旦活得輕微滿足便會有盼頭。
且內書堂有些師資比外頭國子監還厲害,翰林稱此為『清要之地』。
她悄悄朝後,不動聲色瞥眼陸斜脊背,扼口氣在嗓子深處。
陸斜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小少爺,所有未來盡碎。
他能不陰暗扭曲彆扭、不心懷仇恨怨苦,如此簡單心性活到現在其實比很多人要強,這就要非人的意志了。
還是父親兄長基礎打得好。
「你說你想活,總要活得有個方向吧。」
「你是不懂以閹人之身讀書無用、還是不懂以閹人之身學『君子不器』無用?」
陸斜被他口中輕而易舉的『閹人』字眼擊得有些神魂不振。
祁聿真好像對自己殘身一點旁的別樣情緒也沒有。
她看著陸斜神色跳動。
「若是前者,你也瞧見了,讀書才能支撐人走得更遠。他們日後想去的地處從此刻便開始築基,一日偷懶便離自己目標晚一日,一日不勤終身為下等。」
「內書堂一開,司禮監往後要職近乎大半會從此地出。不認字、不識禮教的人什麼也做不成,無論宮內宮外、無論全乎人還是閹人。」
「別看他們十歲,宮內凡是沒有品級宮女內侍,無論年長多少歲也要鞠禮讓路,你可知?這是規矩。衝撞了他們是能挨罰的,這些乃日後廷內『棟樑』!皇爺的眼睛、嘴巴、臂膀。」
陸斜覺得祁聿在點他。
事實祁聿也就是在點他。
「今日給你上課的閆肅清大學士,國子監請他一堂課都難於上青天,你還在他課上睡覺。若國子監學子知曉,斥死你。」
「你可知他手下門生都有誰麼!南監上任趙司業,翰林院張編修、刑部席給事中......京中大大小小七八親傳、上門那種閒散數十門生也個個了得。」
「便是你父親在世,依託太子殿下身份都請不去給你授一堂課。你如今還猖狂的在他課上睡覺,你了不起。你約莫不知這個行徑要氣死京中多少人。」
「千金難求他私下半句提點的陸小少爺!」
陸斜茫茫睜眼,心口哽著的話說不出口。
一時好似又明白了些祁聿心意,羞愧地抱頭。
祁聿不想一直戳陸斜羞恥心,到這裡就可以了。
溫吞聲:「如果你是覺得後者,不知閹人學『君子不器』用處在哪兒,倒是能簡單辯一辯。」
「『君子』不是作為只有一種功用的器具而存在,是要不拘泥於人與事,要有容納百川的大胸襟、大氣度。善於發現他人之善而加以吸取借鑑,善於反省自己而能加以變通,這才是孔子的『不器』思想。」
「器具終究有所局限,不能通達,一個人如果像只器具,就會心胸褊狹行動侷促,難以通達天下。所以君子求學,不以一器為自己畫地為牢,而是要博學多聞,具備浩然的大丈夫胸襟。」
「你學的是為人,閹人也是人。」
「改日我帶你去見見司禮監其它秉筆跟隨堂你便明白了。都是閹人,卻個個本領非凡。隨意一位若是全人,皆可入朝為皇爺臂膀,掌一方天地。」
「陸斜,你也該醒醒了。睜眼瞧瞧頭上的天、腳下的地,便是殘身,所到之處也可踏天碎地。」
祁聿拉住陸斜衣袖,扯著人起身:「走吧,乾爹特意來接你下學的,我們回去了。」
第29章 議室我有了陸斜之後發現行起事來更方……
祁聿第一次走進司禮監二層秉筆之上的議室,進門多是好奇。
這裡是老祖宗跟秉筆特殊議事之處,樓下連上七道鎖。就連李卜山也只能上來伺候茶水,一個字都沒身份聽。
她雖沉穩地打量,終究是向往時間長,不免此刻心中諸多激盪。
滿屋子降香黃檀打的家具。
一張劉栩閒時小憩靠牆的羅漢床,便價值京城十五六畝宅子帶院的價格,可見此間議室造價斐然。
富人腳下泥掉地上,撿起洗洗都能洗出金來便是出自這種吧。
她驀然晦目。
陳訴瞧他新鮮模樣,不禁垂眸跟著他視線打量幾處,唇邊提著輕蔑,覺著祁聿沒世面。
這是定如今大半副天下的高位,等閒不得上。
劉栩安坐進黃花梨螭壽字寶座,陳訴本能過去要給老祖宗安置軟枕。
劉栩氣息頓出,陳訴收手站開一旁。
祁聿明白,闊兩步走近,將羅織作的淡黃軟枕頂著劉栩的腰。
羅質地輕薄,絲縷纖細,經絲互相絞纏後呈椒孔的絲織物,乃皇家祭祀、換季常用品。
劉栩用皇家專用物什墊腰,這把骨頭可真值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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