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此刻怨恨當初為什麼那時回宮,但凡換個時辰、換條路都沒如今這檔破擔憂。
他打量祁聿煩躁眼色跟受令的內侍,慢慢緩步往桌另端湊。
見祁聿一再容忍沒直接下令將他趕走,陸斜死皮賴臉直接坐下,招手讓人給自己上盞茶,反客為主的從容自然。
「你不用揣度我,你問我答,我對乾爹開誠布公、一絲不瞞。」
他一腔肺腑,肉眼可見祁聿面起疑色,防備到已然將柄看不見的刃抵他頸側,轉息就能索他性命。
陸斜嘆然,對待黠慧之人,極致的真誠就是最深的陷阱......真是一片冰心在玉壺,卻遭冷遇無人顧。
他有些無奈:「好吧,我有所圖,我想知曉當年真相,有你阻我上頭我該是一無所獲。」
一說有所圖,祁聿防備心漸漸鬆緩,開始度量他話下真假,這真是更讓人難過。
祁聿少了防備心,他才能再同人近些,陸斜這般想又能接受一二。
酒壺擱桌面上,內侍端盞冷茶至他手旁。
陸斜手背輕輕揮開,懶懶趴雙臂上,下顎埋衣裳里。
悶悶的音從衣褶里冒出:「你說你暫時殺不了那人,想必我知情也難復仇。不如你我聯手,我作你的刃,從此乖乖聽你的話,你助我殺了那人。」
「如何?」
這誠然說得過去。
祁聿重新摸起文書:「尚可。」
她細想想,眼神從文書邊沿射陸斜『天真無邪』的面上。
「你不在司禮監添亂,我一樣能助你殺了那人。只消將祁聿的屍骨帶出宮,什麼我都能提前應你。」
陸斜此刻酒精有些上頭,微微醺暈。
他斬釘截鐵搖頭:「我不想帶你屍骨出宮,我想你活著。」
陸斜費解,迷瞪著人:「你就不能想如若有朝一日不用辦這些髒事,不用看大量文書監測朝堂廷內變動保命,適時該如何活?你為什麼總想自己會死。」
這話他一直想說。
如今說出口,卻見祁聿眼下閃躲晦暗,像是有認真想過卻無能為力。
陸斜晃晃腦袋,祁聿這般人物定然能置死地後生,不會是力有未逮。
這該多奢侈,她沒這份命。
她的路一眼見底,旁人不曉,自己是知曉的。
她沒命出宮的。
祁聿斂眸,聲音很輕很輕,輕到已然破碎不堪:「你有這種機會,你為什麼回來。」
她曾經唯一寄予半絲希望,將自己與他一同背負在陸斜身上出宮,偏陸斜神經一樣回來。
不講這還好,講到這裡她不由恨把陸斜。
心底鑽骨的澀疼。
才起恨心,剮殺陸斜一眼時,他已經趴桌面睡著了。
司禮監還沒人敢這樣睡她眼皮子下,真是個憨大膽。
她從椅背抽出自己職袍遞出去:「給他披上。」
一想現在天熱,收手之際袍子已被人捏走......
順著內侍走去的身影跟著再看眼陸斜,他大半張臉都揉衣褶中,瑩月下的睡容乖得舒靜。
文雋微渺的書卷氣是刻陸斜五官氣度里的,很舒服、很好看。不同一般閹人那種攜瞞陰鷙之色,他就乾乾淨淨的。
沒沾過血就是不一樣,或者說有家教下長大的就是不一樣。
但——這人怎麼長不大似的。
內侍將衣裳剛搭他肩頭,陸斜翻手就將人腕子拿住。迷離睜眼卻無焦,氣息不穩虛聲問。
「你是誰,你要做什麼。」
話問得正經,動作也行的乾脆,看來上次遭劫心裡有陰影了。
祁聿遙聲,「給你蓋件衣裳,或我著人扶你回去。」
陸斜循祁聿聲轉腦袋,臉上幾道衣褶壓出的淺痕。
「乾爹的衣裳?在哪裡......」
他失焦的眸子四處找,看到身旁一抹赤色,伸手將內侍手上職袍捲走,攪一把纏臂膀上,腦袋一砸就埋進她衣裳里。
嗅到血氣,陸斜猛地抬頭,從根本虛焦看不清人的瞳孔里努力找尋祁聿身影。
「唐素為何還沒回來,你有傷,誰伺候你洗漱,不然我來......」
脊樑一震剛撐起半臂,人又跌回椅子裡,醉暈進她衣裳里。<="<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