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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里字外都是為他著想,但更多的是自保。

不想日後從他們嘴裡漏出一二,叫陸斜拿去脅逼祁聿。祁聿若哪日尋根找上他們,壽數也就盡於此了。

陸斜聽得腦子渾漲,什麼叫祁聿早年不堪?腦子竄出陳訴那夜的話——祁聿就是個爬老祖宗床起來的小畜生。

他與劉栩也曾有過榻上關係?

垂目到靴前眸子開始渙散,與他共賭之人有些看不清,眸子虛焦犯糊。

「秉筆只是長得漂亮罷了,宮裡諸位大璫剝了皮,沒一位是人。您對他也別只看臉就覺著好相與。」

用漂亮一詞形容個閹人,這不是好話。

這算是此人今日說得最過火的一句話,驚怕地悻悻抬頭四下瞧看,緊緊脖子。

從祁聿嘴裡聽過何至的死因,司禮監里確實很不是人。

他父親哥哥嘴裡那些貪官污吏也不遑多讓,都是個頂個的畜牲。往日在家還嫉惡如仇,入宮後就......針扎不上他,他已然無感。

放在以前司禮監這種畜牲他能激昂咒罵,甚至寫文批斥,現如今他已然辯不清祁聿好壞。

因為自己什麼也沒做,走近人眼前已然是惡。

這人叩頭伏罪,松著腔求陸斜見諒:「今日大家酒喝得多,就不耍了。隨堂歇歇便回吧,我們去外頭晾個酒,明日咱們還要上差。」

按著賭桌規矩將陸斜身份提清了,賭局就進行不下去了。

陸斜拱手算作多謝作陪,將茄袋銀子盡數倒桌上:「今日掃大家興了,改日小弟再來,必不張口這等糟心話。」

「今日是我不懂事。」

幾人摸把桌上銀子,這人倏然抬頸,起身附陸斜耳旁。

赤誠慢聲:「宮裡敢應您賭約的人......也是秉筆叫來伺候您的,本該知無不言,可您這奴婢們實在不敢說。」

「若您實在想曉得秉筆過往,往更鼓房去尋十年前的老人,許是能明白。」

這人退開兩步,躬身請送。

陸斜抬手摁了把心口,臟腑里跳得相當震手,莫名種愉悅升騰。

就說祁聿心裡有他,看看,闔宮上下都受令配合他開賭局玩。

他曳眉一笑,順手從桌上提壺酒,一邊喝一邊往文書房去。

果不其然,祁聿沒睡。

又在院子裡看不知哪裡來的文書,桌面一摞一摞好似無窮無盡。

祁聿一身寬鬆素袍,不跨腰帶閒適地曲腿嵌椅子裡。頭髮松挽,幾縷挑碎散在身後,流質出一股灼然,瓷素的膚色在月光下覆層清冷,實在好看。

他這張臉確實迷惑人,端這麼看,祁聿與前朝謙謙君子別無二致,就一身衣裳的差別。

祁聿餘光瞧見,沉嗓:「將人攔在門外。」

幾位巡院內侍身子一動,陸斜就立定不動,順勢示意那幾位也不要妄動。

略委屈:「我又如何了?怎麼進也不讓進,你對兒子好似誤會很深。」

祁聿右手豎握文書,單靠拇指劃頁,眸子從他進院至此刻都未曾落半分神給他。

清冷聲與他劃開很遠的疏離:「勸你不要再來發酒瘋,我懶得收拾你。」

陸斜搖搖酒壺,裡頭酒水盪得流動,表明沒喝盡。

「今日只是小酌,不曾與人對賭些混帳。我來是有話想同你說,我們往後相處還須道明白。」

可算說出來了,一下就覺痛快了。

祁聿文書『啪』拍桌上,冷。射。陸斜一眼:「慎言!我與你什麼相處,道明白什麼。」

陸斜的話怎麼聽著格外曖昧,像是兩人有什麼糾纏似的。

出去長四年,回來還是當年個蠢東西,她請的夫子一字一句是教給了狗不成。

「乾爹如此冷情。」

陸斜聲音脆碎,祁聿右手忙

頂額角,輕微刺疼叫自己在他鬼話里醒神,別妄動氣性。

肯定是他醉了,他上次醉也犯病行得儘是荒唐。

「說了多次,你我已繳帖別再這樣喊我,四年該你喊、你沒大沒小都不遵,日日你啊我的。」

祁聿直白擲話,不想同人兜繞圈子:「如今你到底想在我這裡求什麼?我手上事多,實在懶得揣度你。」

陸斜不知道怎麼了,有些癲得迷笑番。

祁聿蹙起眉『嘶』口氣,磨牙咬把恨,陸斜這模樣十分欠揍。

若是旁人,她能直接置個錯把人拖詔獄關上幾日,自己辦完事後再將人放出來。

面上賠禮道歉舒緩一下也就罷,反正無人敢將她如何。

偏偏是陸斜,他耽擱不起時日。皇爺回宮,陸斜要上手事務,這段時間跟不上日後定吃苦頭。

這道孽緣真是......妨礙人。

當年一張帖真是給自己接了個『兒子』,養的實在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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