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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之乘對陸斜另眼時,祁聿一盆涼水傾頭。

「這不是基本?值得你誇他一句周全?」

許之乘斂笑,這麼多年來不是特意從底下培養擢選進司禮監的,這些空降里規矩做最好的就是陸斜。

也除去祁聿,祁聿不要命殺進來,規矩都是老祖宗親手教的,御前九年從未出過錯。

那......陸斜是誰教的?許之乘看眼祁聿,默默收神。

陳訴宮內行事二十餘日,這邊李卜山也能下地,剛能下地第一件便是參與議事。

數日不見的第一面,祁聿撐著下顎歪頭看門前不敢抬步的人,淺淺笑。

「你當知曉不是我。」

李卜山晦目抬步,撐著自己掌家跨進門:「你的人不會如此失誤,你也沒有人。」

後半句點明這麼多年祁聿對他下不了手的要點。

不是祁聿動手,不妨礙他幸災樂禍,不妨礙他咒自己死。

李卜山明白,沒張口、也不計較。

祁聿不是沒有人。

而是她的人都在老祖宗所控範圍,她可謂是有手、又無手。

貼身直接殺這也不像話,有品級的誰身邊沒數人相護,死了好說,就怕沒死。

一擊不中算戕害同儕,廷內是要落罪的。她行事謹慎,才不給李卜山捏這種能喊冤哭求的小把柄,她不想到老祖宗面前被李卜山噁心一把。

老祖宗讓陳訴暫時拖會兒,叫再亂些一擊將內閣清清。

陳訴審訊的事情便一直沒什麼大進展,就連內閣也等著、提防陳訴審訊口供,怕司禮監找前朝開口。

這正是個誅殺異己的好時機。

祁聿看著內閣跟司禮監『按兵不動』、爭鋒相對、彼此算計利害。

愈發覺得這個朝廷從根里就爛透了。

直到工部營繕清吏司下頭一位主事受不住重刑開了口。

說是司禮監掌印劉栩離宮前,交待他將蚩尾從地下斷開,工圖作畫的大漆在下工時著人換成未調和的油漆,天乾物燥總會有意外。

詢問作案原因,竟然是劉栩想在工料定價、收儲,工關木稅、葦稅、通州三處地基租銀這幾處帳目做手腳,蛀口國庫。

司禮監之前邊呈月做過、三年前何至也做過,前車之鑑不是沒有。

這是陳訴跟北鎮撫司都指揮使一起問出來的,陳訴一人當場控不了口供,看著程崔他都汗如雨下一時亂了分寸。

程崔給司禮監面子,兩人從落好供詞到出發去趯台,給了陳訴一炷香時間。

當趯台這邊劉栩先收到消息,桌面所有人靜悄悄。

眼下是兩件事:供詞攔不攔,改不改。攔怎麼攔,改怎麼改。

李卜山肚子中了兩刀,現在尚能下地已是上天眷顧,問他無意。

劉栩直接看向手邊祁聿,「你日日在宮裡沒發現?」

這話她怎麼答。

硬著頭皮:「工程日日有人簽字,我也每日去巡轉,並未發現蚩尾斷開。漆畫我是覺得他們畫的頻繁,可我也觀察了作畫速度,實在慢。今年封梁的話,這個時間也並無不妥。」

「天雷擊殿這個屬實,誰能做手腳。當時宮中那麼多人,著火時庚合也在,翁父看他可有給您報異?」

「別往天災上引,這就是人禍。」

劉栩一拍桌子,一桌子人落地跪下,就連跪不住的李卜山也得伏地。

祁聿胸腔受壓迫,一陣難受。

「口供不能攔,遞進來叫皇爺看。」

頭上氣息一重,祁聿速速接話:「翻供自來是常事,一個人的口供算什麼。他一個主事,上頭還有員外郎、郎中、吏部侍郎、尚書,若這麼個人都能一言定了您的罪豈不荒唐。他一人成不了事,除非內閣的人出了手。」

「那也是要數項實證您一個也撕不開,才能問您的話。他們沒這本事。」

「翁父等陳訴進去呼冤便是,此等小事奈何不了您。一會兒等陳訴稟了,兒子再問問,替您將此局清清。」

劉栩俯看祁聿這張背,目光注視許久。

祁聿此生便是背叛司禮監做局,也做不到他頭上,除非是陛下都饒恕不了的天大罪過,不然他死不了。

他不死,就是祁聿死,祁聿於他就是一條命,不敢貿然做手。

這事十有八九便是內閣衝著司禮監來的......

「走。」

陳訴一會兒就到,他們也沒多少時間在這裡敘話。

眾人出門時,她盯著人群最後的李卜山,真想給他一腳直接將人踹死。

劉栩餘光瞧他,「跟上,眼下他值得你上心?」

祁聿轉回頸子,徐徐搭目,你同樣也不值得我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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