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斜曉得他怕聽這種話,掌下提力將人輕輕鬆鬆固住。
「你叫我去爭必然安排穩妥了,我是你行事中的既定一環。」
「讓我做什麼直言便是,作什麼用對老祖宗那套引誘路子叫我為你所用,我一片心意讓你這樣糟蹋,你可惡。」?
祁聿一下攢眉,微微怒了剎那。
她送陸斜青雲路,怎麼還叫人怨上她了,還成了她可惡?這是什麼邏輯。
陸斜抓住她不還嘴,更進一步敘自己謬言。
「你總想我是因『正途』去行事,故而回回清楚告知我你不是斷袖,次次訂正你我之間、世俗下所謂倫理。」
陸斜哼聲,輕輕一嗓將祁聿心口闖了聲烈的,因為她直覺陸斜往下會有怨懟。
「祁聿,其實從來不是我愛慕觀不正常,是你從未遇見過正確的愛慕。我心悅你是我的事,你是無拘的,你有選擇權。」
他鬆開手,叫人自由來去。
祁聿眼中陸斜身影陡然後退,模糊進牆傾下來的陰暗中。
「譬如此刻你厭我,叫我滾就是。」
反正他滾了還會再湊近,觸怒了再滾一回就是,來來回回滾也沒什麼大不了。
兩人間這樣滾來滾去何不是種情趣。
往日她能當陸斜喝酒全是醉言,現在她該如何為陸斜覓求託詞。
一陣風拂來,叫她啞了聲、顫了心。
正聲:「我說的是國局震盪。」
「我眼中......」
陸斜肺腑一片真情,剛張嘴祁聿趕緊斷他話:「你趕緊滾吧,與你說不通。」
滿腦子情情愛愛沒點家國心,行麼就是寵得時局不分,陸詹事當真生了個風流紈絝。
今夜要是朝外曉得陛下即將開西廠,指不定多少人縮一塊想法子叫此政策行不下去,天不亮午門前就能跪滿直諫的官員。
如今天下就陸斜還有心思同她剖白情誼,真是倒反天罡。
「欸,兒子滾了。明兒早議見。」
陸斜笑著從牆下陰影走出一步,抬手遞她個沁出油的牛皮紙包。
「我在膳房給你取了張肉餅,專程趁熱給你送來,還有兩刻才換值,你吃了再去。」
祁聿看著陸斜褪去陰影緩緩渡上月光,整個人忽然發起光,明媚到柔軟。
她垂到陸斜指尖猶疑著抬不抬手。
陸斜當祁聿不吃外食,怕意外。
他三兩下打開往肉餅上咬一口,重新遞出去:「沒毒,我哪有膽子害你、也舍不......」
「閉嘴。」
抬手抽了陸斜手上餅就往外走。
陸斜笑嘻嘻在祁聿話落下時,大點聲叫音追出去:「得。」
祁聿指腹抓緊餅,很想轉身扔他一臉。
但一想回回扇他,陸斜不怨不怒還嬌嗔的模樣,她強摁住自己動作。
怕手上肉餅砸出去,陸斜能撿起來當她賞的給一口不落吃了。
「這個無恥之徒!」
踩過門檻,她掌家瞧著身影忙遞了盞燈至腳下。
沒聽清秉筆吩咐,他縮縮脖子大著膽子顫嗓:「秉筆說什麼?」
她闊的步子差點跌了。
清嗓:「一會兒去護城河給陸斜傳個令,讓他跪著將司禮監規矩背遍,錯一條抄一百遍,叫人督著。」
「特與他說聲,日後宮裡再瞎打聽二十板子。」
宮裡人受刑大家都自覺,叫人督著那是將受懲者定為無信奸人,是份羞辱。
陸斜隨堂高位更不必督,這個令就是直接剝人臉面。
陸斜出門聽到這話擰眉,看看,祁聿就是對他公權私用的惡人。
屈指頂頂眉心,胸腔震股收不住地笑。
祁聿聲音又大些,清晰傳到他耳中。
「去衣打。」
陸斜笑意凝在唇邊,蹙額挑眉。
祁聿怎麼老惦記人前脫他衣裳,這毛病得改!就不能人後他一人觀不可麼?
宮中耳目眾多,他若真想在牆下與祁聿再多處得安全些,不免要做些叫他不痛快的戲。
一腔忿又攜幾分不甘:「是,乾爹。」
宮道迴響的這聲『乾爹』不情不願毫無情分可言,還陰陽怪氣。
祁聿曉得不是陸斜本心,但這聲聽得陰陽刺耳、分外真情實感。
她不是合戲地停步,是真停下身子扭頭看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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