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裡如同抱了個火球,陸斜周身都被他高熱的身子牽暖一片。
這刑具果真如衙役說的只是做樣子,他輕手將鎖從祁聿雙腕褪盡扔地上。
看到祁聿一腕側血紅刮痕,陸斜又忍下好一股氣,眸底不忍顫了又顫。
「你疼不疼。」
祁聿蹙眉都懶得答話,陸斜在說什麼廢話。
垂眸,懷裡祁聿面頰浮腫,兩道掌印清晰,著重下力的地方已經於紫,周
圍青黃於痕斑駁。鬢角結了層薄薄的血痂,沾了兩絲鬢髮。
臉上全無血色,就瓷素肌色里深透出高熱的燥紅。
明明是不正常的病態,柔弱無骨的照舊看得人窒息。
陸斜一身氣在周身四處翻滾囂叫,卻無處可發,最終凝成颶風狂狼朝頭淹沒,猛地拍散他神智。
胸腔肩胛不住戰慄,一忍再忍下,他壓死情緒重著嗓輕喚。
「祁聿,你醒醒,你......我帶你先出去,你病得厲害。」
再無人照看祁聿能病死在獄裡。他死了,昨日動手的官員陛下揪不揪責、如何揪責,老祖宗能放過那群人?
祁聿一個平諸方事的幌子,真有個好歹天平失衡,滿朝進退步數受限,還如何場面上好看。
鎮撫司到底在做什麼,叫人病成這番模樣還不喚人來診脈。
陸斜單膝撐地要起,手臂被不輕不重的外力扯了扯。
「陛下沒下旨,我過兩日就能出去,做個樣子罷了,你抗旨,猖狂......」
祁聿未睜眼,就掐了掐眉心,睫毛隨著吐字顫得沒完。
氣若遊絲的聲跟轉瞬能斷魂樣,字字聽得陸斜揪心,生怕下個字續不上來。
陸斜如此將人抱緊,才發覺祁聿也不過如此,外厲內荏罷了。
病得他都能隨意擺弄了,還要等旨意,還在替陛下行局周全。
下獄是給文官、天下看,文官來致歉也是替陛下挽尊,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做樣子,又何必做得如此真切。
他抱著祁聿起身直接朝外,祁聿嘴裡『別,別』他充耳不聞。
出門陸斜站定,往廊里眾人掃眼。
「找個身形跟祁秉筆身形差不多的蹲那兒,再有來致歉的大人一律不見,說受不起,統統打發了。非要進門的,喊我去迎,咱們司禮監秉筆乃皇爺貼身內臣身份貴重,他們更受不起。」
祁聿:......
陸斜如此行事是從哪裡學的,簡直膽大妄為。
他抱著人往鎮撫司後頭的輪宿直房去,一邊朝旁吩咐。
「哪間近日打掃過,立馬鋪層新的。方才喊得是鎮撫司專用醫師,他治外傷在行,現在去街上請位退熱厲害的來,再叫個人回宮裡......」
祁聿再扯把陸斜衣袖,自己現在是個什麼孱弱樣子她清楚,仰著頸往上湊,生怕陸斜聽不見。
陸斜虛瞧眼,兩臂將人掂高,塌頸直接叫祁聿附他耳旁。
抱起高度沒掌握好,也可能是塌肩太狠,祁聿唇峰一下磕他耳垂上。
熾得人感官離體,一道瘙癢直灌心口,陸斜咽下聲胸腔深處泛起的悶響。
祁聿唇角一癢,神思懵了下,張口:「別報回宮裡,不用報。」
他正要說祁聿這樣子太嚴重,祁聿又仰頭夠著他耳朵。
「我......我身上有私傷,不方便報給老祖宗知曉,你暫時別喊太醫。」
能喊她昨晚就喊了。
怕陸斜不聽,祁聿勉勵睜開眼。
看見陸斜側耳偏向她,餘光神色也盡數落來,一雙澄澈的瞳仁中滿是她。
祁聿一下斂唇,不得不言下她張口:「我不用請醫,你叫他們熬兩碗退熱的就行,剩下的,給我找些竹茹煮一煮。」
陸斜聽到這裡目光才徹底正眼的將祁聿籠住。
所以他回宮至今已然好幾個月了,這道私傷竟然還沒能好全,這到底是傷的多重。且祁聿明白自己高熱是瘡瘍引起的,他全明白。
不能叫劉栩知曉,怕是有更深緣故。
「好,那先醫次再請宮裡的,不請老祖宗那邊往後說不清。」
祁聿病成這樣,老祖宗不會收不到消息。
出詔獄一抹刺眼的光才刺眼上,陸斜肩頭一側,正好替她遮住。
祁聿倦怠掀眸,陸斜每步很穩,一點顛簸晃震也沒有。
這麼多年她第二次靠人胸口,上次是祁聿,聽著那道心跳愈發淡弱直至聽不到。
今日這道心跳聲舒張有力,讓人分外踏實。
她周身關節都酸軟的澀疼綿軟,眼下先醫病才能往下丈量算計。陸斜臂膀寬健,窩得勉強算舒適。
陸斜再不來他就要求程崔了,還行,人來得算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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