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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斜心下驚跳,「怎麼,你要服毒?」

『祁聿』搖頭:「這裡是文書房,有一物能要我性命——司禮監掌管的御批紙跟璽印。」

這紙張上所書猶如御口御筆御駕,權柄過甚,司禮監行用必報要到陛下跟前。

之前她燒宮私自用了張,是劉栩為她偷藏了去未稟,但今日再用,劉栩也藏不住這麼多。

她要用御批紙的空簽寫狀子,去刑部狀告劉栩多年來累累罪行,刑部看這紙張只能受理此案,且一定會鬧成三司會審,甚至能到御前陛下親鞫。

「此物膽敢私用,無論聖裁斷得如何,我都逃不過一死,還不髒你手。」

「我這種死法你安心嗎。」

陸斜忿紅了眼,他不安心!他怎麼安心。

說了這麼多......她再度軟聲求問。

「能給我一日性命嗎陸斜,讓我為祁聿再搏一次,我哥真死的屈辱無辜。」

「求你了。」

陸斜來意並不是取人性命,他只是想知道『祁聿』如何掩著女子身份做了閹人進的司禮監,清楚後才能知道以後她的性命自己該如何護下。

怎麼就成了饒她一日性命。

『祁聿』不信他不言此秘辛、也不信他不以此脅她。

陸斜也不敢信她不再下殺手,因為她慣來的為人是不立險境。

他們二人究竟從何時拐到這條不歸路上的,怎麼就要必死其一?

第113章 落筆那祁督主不幸,你情深不壽,一日……

陸斜眼中團團烏黑,他想與『祁聿』同之前那般沒有隔閡的相處,但眼下已然不可能。

『祁聿』信任是秤上銅環權,只有她願意,他們才能有平衡。

可『祁聿』究竟怎樣才能信他、還不下手殺他。

陸斜喉嚨破息,神魂在體內顛簸不穩,他一時不知現在該如何破局。

視線緩緩聚到室內燃燈之處,一捧溫煦塗抹『祁聿』半身。

如此顏色人該瞧著暖才是,可她一身孑然清寡、霜寒沁染,徹徹底底融在背後瞧不清的濃色里。

陸斜眼睜睜看著『祁聿』從櫃中抱出剔紅紐繩絡山水木箱,纖長指尖捏把鏨刻流雲紋的銅質鑰匙。

陸斜深知她取出裡頭御批空

簽,提筆落了私情,可真就要御前吃刑罪。

私用空白御簽重罪,東廠提督名頭必然當場剝去,無論如何承情訴冤皆是囚獄,最終下場不死也要殘。

她十數年艱辛隱忍付之一炬,所有權柄煙消雲散還要落個不得好死。

一位司禮監秉筆下獄,還將內廷掌印拖下去,前頭朝臣恨不得開宴舉杯共慶,再狠狠朝二人身上砸石。

她為司禮監作勢多年,名聲早就爛透了。下了獄,諸般欺壓凌辱接踵而至,直至她斷氣才得片刻方休。

劉栩若苟活此劫出言保她,這種殘命『祁聿』不稀罕也不敢要,所以她落筆一定會是劉栩累累罪行。

她當真是要用最後性命與劉栩搏一把生死。

她對自己性命也好生決絕。

室內響起鎖扣清脆,她寬衣散袍一身舒雋從容,『祁聿』開匣動作自然流暢。

陸斜眯眼,她究竟為什麼走向絕境死地也能如此利落輕盈,一絲悲痛不甘也沒有。

這不像她口中『不死無大事』,反像連同生死皆不當事。

當『祁聿』提筆。

陸斜心躥起塞住嗓子,他一步從黑暗中闊出去,手中繡春刀急急慌慌架住她腕子不叫她落筆。

她垂眸看著漆黑鏨金如意紋的刀鞘,腕子被冰涼刺得抖顫下。

緩緩抬頭,陸斜身上落一身濃色,人嵌在黑暗中,她臂旁的小燈正巧照不見人面。

「你要饒我?」

這個動作趨勢很好,但太早了。

經歷昨晚,陸斜饒她等於自己將性命捧給她,陸斜肯麼。

陸斜咂口,挑眉,壓住胸肺間涌溢的悶澀。

嗓腔強摁諸般心緒:「祁聿,你但凡信我一回,就該知道整個內廷、這個世上我最不會害你。明明是你屢次狠心負我,我哪次怨過你!」

說著不怨,後頭語中不免泛起忿恚。

陸斜冷哼擲地,狠狠氣祁聿寡情薄意。

......

『祁聿』眉心掐緊,脊樑瞬間僵住,感官被陸斜『理直氣壯』怨憎衝撞得凝滯。<="<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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