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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聿抬手掐住額角,嗤笑了聲陸斜弱稚,胸腔連震好幾聲後她撲趴在牢房柵欄上笑出了聲。

陸斜這種純然性子大抵是天生,陸詹事教不好他的,簡直是禍害一門的頑童。

陸斜聽到身後的笑蕩漾來,回頭,祁聿撲在牢房柵欄身姿輕盈柳軟的好看,人笑得松適清爽。

聲音與詔獄環境格格不入。

他看著人、聽著聲兒,是,祁聿與詔獄格格不入,她不屬於這裡。

陸斜身影從眼底消失,祁聿體力不支整個直接跌到地上,渾身冷汗至此集發,直接濕了脊樑、鬢角。

她長吸口氣看向腳踝,好似又腫了一圈。伸手掐了掐小腿,小腿麻得疼到抽搐,根根針刺扎一樣的尖銳觸感叫人難忍。

從刑部到詔獄那日她腳骨就崴傷腫脹,這些時日行根本站不起身也走不了路,程崔召她簽字畫押都是被拖行。她現在的身份跟諸罪加身,沒資格看醫。

今日強忍著疼撐著身子與陸斜相處,這腳踝怕是日後會落隱疾。

祁聿咬牙看向那邊被陸斜叮囑過的衙役,吞嗓:「這位大哥,我起不了身,還請......將我拖進去。」

她拍拍身旁木欄,「今日我住這間。」

她要跟劉栩住一起。

陸斜佩刀行走是先帝尚在時給他的特權,改朝後他更得了新帝歡心,這柄刀從未從腰上解過。

當陸斜抽出佩刀直至劉栩喉嚨時,最煩司禮監閒事的程崔一步闊在劉栩身前替人擋刀。

程崔目光沉重,順著陸斜刀刃看到人臉上。

陸斜臉上邪性跟殺氣攪在一起是瘋魔了的樣子,比直刀刃嵌了十成力。刀未動,程崔卻已經看出陸斜要一刀劈掉劉栩首級的決計。

程崔挑眉:「陛下口諭保人性命,你若執意提刃......來人,卸了陸督主的賜刀。」

劉栩回到自己這間牢獄,看著桌上豐富飯食、跟乾草上躺著的人......一眼認出那是祁聿。

瞧著人睡著,他抬手示意開鎖的人:「還請動靜輕些,莫吵著他。」

這衙役不懂劉栩出宮是如何局勢,張口要罵『進了詔獄就沒命出去,吵不吵都是死』時,看到乾草堆里那位順而想到方才西廠的陸提督......

所有話倒噎回腹,手上動作極不情願的放輕。

陰聲冷嗤:「閹流爛貨到這裡還想著往日矜嬌,笑話。」

劉栩泯然不語,只是放輕動作慢慢進去,立人身旁垂眸打量祁聿整條身姿。

圓潤飽滿的頭型下一段照舊精妙的延頸修項,即便染灰也皓質呈露,一截溜白印覆上心。一身薄糙囚服空掛在身上,祁聿瘦的明顯。衣裳從內印出的斑駁血痕新舊交疊,看的人心驚。

目光落人腳踝,竟腫成這番模樣......

劉栩轉身請住尚未離去的衙役。

「我在北郊曲寺巷秦家門前第三階階梯正中那塊磚下藏有二百兩,還請官爺吃酒喝茶,就閒時給我帶瓶消腫化瘀的藥來行嗎。」

要走的衙役聽著二百兩,步子簡單頓了頓。

二百兩,他幾年俸祿都到不了這個數,還是閹人陰損有錢。

劉栩看人直接離去,忙轉身去看人。

不料一轉身祁聿已經醒了,坐乾草里滿臉惺忪,眼皮翻著茫茫朦朧,睡得不錯的樣子。下頜微青基本化了淤,看來傷了許久。

他已經很久沒與祁聿分開這麼久,人這麼一入眼,劉栩腳下情不自禁靠近人。

「你怎麼來了,怎麼擺了這麼大桌飯菜。」

祁聿臉埋雙手併攏的掌心裡揉揉,悶腔順著肌膚瓮出聲。

「討好你,不日我們要一起出詔獄,我怕你折騰我,我先討好你。」

祁聿扭扭頸子,長長吐口倦氣,帶著極低姿態的軟聲求告。

「對我好點,我求翁父對我好點,我吃苦了許多年不想再苦了。日後跟你風霜保命我無怨無悔,床榻上......能別讓我太難受嗎。」

看來祁聿猜到是怎麼回事了,果真人聰明,只可惜他沒機會翻盤了。

十年來,劉栩第一次聽到祁聿對他用了這聲求。

祁聿服軟勢必要折他性情,他每每一面希望祁聿屈從、一面又不希望祁聿這樣屈從。

他喜歡看見祁聿明媚不羈的傲然,那等風姿迷人心神。

劉栩坐擺了飯菜的桌旁,取碗盛飯夾菜。

「你聽話,我幾時對你狠心過。」

她後槽牙不自然磨緊。

祁聿當年為了救柜子里的她不被發現,可謂是『聽話』至極,結果死在日出之時。

可見劉栩本就是性情陰戾手段噁心殘忍,聽不聽話不過是隨心隨性。

劉栩溫聲:「那錢我本來是留給自己出宮養老,多個你,什麼也不剩。」

「四十年積蓄砸進去換我們兩條性命,你要這樣乖我不覺得虧,挺值。」

布好菜的碗劉栩往旁邊一推,示意她去坐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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