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闔家兢兢業業竭智盡忠,竟喪門滅絕在如此小人之手、荒唐之念。他還認賊作父、還心悅血仇、還可笑的想殉她。
陸斜身子僵死,心口遭冰原封禁,呼吸扼停。
赤眸看著眼前伏地窄身,咬牙切齒:「你真是不清白,手上累累血債。」
為什麼會她,怎麼會是她。
祁樂跪在她腳前,聞此脊樑塌陷下去,人幾乎整個伏在地面。
嗓子徹底啞了:「我若一死難消你心頭之恨,你自去請凌遲,屆時刑台下看我被千刀萬剮會不會好點?若還不解恨,你大可將我挫骨揚灰。」
她想說對不起來著,但這三個字她也無法厚顏無恥說出口。
她對不起陸斜的太多。
害他全家性命、害他成了閹人、害他認賊作父、害他喜歡上仇人。
每一步她都是眼睜睜看著陸斜走,這麼漫長的時日她隻字未提......
第134章 求死這位公公求死心勝,竟以口咬撕自……
陸斜失魂落魄朝詔獄外踩,他像是朽壞的木偶,被人掌控,腐爛線繩、四肢又不聽人使喚,一步一晃。
腦中徒留祁樂最後一句『我在此處等你處置我』,闔府宣旨就地梟首沾血的畫面一幅一幅懸在眼前。
兩廂交錯腦中,陸斜被迫生吞此間所有衝擊、苦厄。
從陛下、從內廷、從前朝、從他,祁樂皆是死路。
果真穿上祁聿衣裳那刻開始就沒想過活,她從未想過。
祁樂這些年數著自己人生倒計時,是怎樣度過十年中每日每刻......
陸斜所有堅篤希冀,此刻隨著祁樂在心中瓦碎崩塌,生息大片大片傾側至一處深不見底的淵澗。
這瞬他好像回到五年前,被人綁在那張動彈不能的板床上強行餵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無數絕望殺來,不復堪命之感再度席捲全身。
踏上出詔獄最後一階石梯,不知何時下的瓢潑大雨倏地劈里啪啦砸進耳中,將一切澆散、又將一切化作一團。
革皮鞋面頃刻濺濕,細風穿雨拂過,陸斜整個人四肢一軟轟然貼牆倒去。
他的掌家單手執傘,抬手撐住人。
摸到陸斜袖口新潤濕意,翻指瞧見是新血,毫不在意的搓指抹去,將人攙緊。
「陛下第二道口諭剛宣來,督主,咱們該回宮了。」
知道陸斜父親是陛下老師,許多事情能容一容,但這個節骨眼實在不宜為祁聿怙恩恃寵。
回宮兩字入耳,陸斜腦中立即有道洪鐘巨聲告訴他:不能回。
陸斜握緊銅獅口中垂銜的門環,詔獄長巷雨僝風僽,他死死佇立原地。手背青筋繃緊,連同整條臂膀、整個人僵直的動彈不得。
掌家接二連三喚他,陸斜聽而不聞,眼中虛焦無神,喪魂失魄杵著。
若不是人直挺挺,說是死了都不為過。
他緘默,貼近半步為人執傘,又碰誤碰了把陸斜衣袖,沾染到的半掌新血攤到傘邊任由雨水沖刷。
陸斜眼底驟然被這抹顏色牽神,遲鈍抬起右手袖口。
灰藍布料被深色浸潤濕透,血腥氣厚重新鮮。
「這是哪來的血。」
他掌家看眼陸斜衣裳。
「詔獄哪日不見血,許是督主方才不小心沾染的。」
陸斜餘光從衣袖朝下無意瞥了個餘角,發覺灰藍衣擺也潤了好大一片深色。
他沉眉顰蹙額心,掌家看懂,下顎微側示意,身後竄出一人,蹲身,雙手捏起下擺兩端抬臂朝上遞。
陸斜並指在其一掃,指腹新血艷麗,這麼艷的活血他今日只在劉栩身上見過。
劉栩撞刀那麼熱鬧,他也是與祁樂一塊在對面隔岸觀火,看著獄醫對劉栩下診氣絕......
他掐眸,照說沒有血能潤到自己身上才對。
還有這麼近的......他今日到詔獄幾乎與祁樂寸步不離。
陸斜腦中印上祁樂方才跪匐在地認罪的模樣,他忽然轉身朝詔獄裡再度大步闊去。
祁樂在下一廊,他還沒轉去,胸口便頂出慌張,大聲喝:「祁......聿!祁聿。」
肅冷詔獄將急聲來回撞,驚醒不少人。
守詔獄的衙役聽著這個動靜碾著疾步重聲,忙起身跟上來,怕有什麼吩咐沒伺候好,最後落得不周之罪。
不等祁樂應聲動靜迴蕩來,他已經快到門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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