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高踩低,蕭恪前世見得多了。范圭這人他也算識得,國舅爺祁太尉門下的官員。明明憑藉姻親關係青雲直上,卻莫名有些清高傲氣在,也是好笑。
「陛下聖諭,郡王要抗旨不遵?!」面對一個不過剛束髮,又因挨了一頓杖責而遭權臣私下恥笑的少年,范圭板著臉,試圖令對方畏懼。
豈料蕭恪聞言卻笑了一聲,面上絲毫沒有露出他意料之中的懼色。
「呵!聽聞范大人宏正七年的新科進士出身,今日代陛下前來,怎麼一轉眼的功夫竟連陛下的旨意都看不明白了?」
范圭未料到少年鎮定自若,甚至言語之間暗含諷意,一時之間被問愣住了,方又聽到蕭恪接著問道:「這聖諭頭一句本王忘了,不如勞煩范大人再給本王念上一念?」
忘了聖旨?!簡直是無稽之談!范圭怒斥道:「郡王這話何意?!莫不是褻瀆聖……」
「詔令燕郡王蕭恪主審楊煥致一案,著…刑部侍郎范圭協同。」蕭恪笑著打斷他,將他聖旨的頭一句背了出來,而後神色一凜,「本王才是陛下親命的主審。范大人若是另有高見,想越俎代庖,先去請了聖諭回來!屆時陛下如何安排,本王……誓死效命。」
「……是下官冒犯了,還請郡王爺見諒。」范圭被駭了一下,未料到燕郡王年紀不大竟有這般氣勢,偏他說的話滴水不漏,根本尋不到錯處,只得低下頭顱,自請告罪。
「范大人不必如此。論年紀,你也算是本王的長輩,若有新奇的點子一併說出來商議便是,可別拿話嚇唬本王,本王膽子小,可經不住你這一遭。」
明明是蕭恪睜眼說瞎話,范圭卻平白冒了一頭冷汗,連忙用袖子抹了。
蕭恪是齊帝的親侄子,若是被他稱長輩,傳出去他豈不是要和皇帝平起平坐了,這話若是蕭恪當著齊帝再說一次,便是祁太尉來了也救不了他了。
思及此,范圭一改方才的傲慢,忙起身向端坐主位的少年躬身行一大禮,口中連連道:「不敢當王爺這句長輩,方才…是下官放肆了,還請您恕罪。」
「范大人言重了,如今你我也算共事的同僚,自該和和氣氣的。」見范圭言語舉止都恭敬了不少,蕭恪也便點到為止,沒再多為難對方。畢竟他如今沒有實權在手,言語上威脅范圭這等外強中乾之徒,讓對方不敢輕視自己也就足夠了,若逼得緊了反而適得其反,屆時讓齊帝心中記上自己一筆,日後也麻煩些。
范圭自是連連稱是,跟著問道:「是是是,王爺說的是。那不知接下來,王爺打算如何做?下官也想為王爺盡份心力。」
「對付楊煥致這等老頑固,自是要掐住他的軟肋。算算時辰,本王的人也該回來了……」
洪喜這時候掐準時機走了進來,先是給蕭恪行禮,轉頭也給范圭行了半禮,不過他倒也不著急稟報,直等著自家主子安然品完了茶才道:「回主子,人已經帶回來了。」
「那正是時候,范大人也不必空等了。」
蕭恪這時候還不忘捎帶一句,范圭此時只能賠笑,也不敢多番催促。等了會兒,蕭恪才在洪喜的攙扶下起身。
「本王坐自家的馬車去,范大人坐的轎子腳程慢。不妨…先行一步。」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邀范圭同行,更不給范圭機會先看到洪喜口中先帶回來的人,但范圭無法,只得從命,便先行告退出府去了。
蕭恪人雖站起來了,但並不急著出門,反倒是看了眼身邊的貼身太監,笑問道:「站在門外聽了多久?」
「奴婢回來時,正聽到范大人嚷嚷呢!」洪喜聽了小半程,眼見自家主子日漸機敏,心中自是感慨,「主子今日單憑言語就震懾這等拜高踩低之徒,奴婢替您高興才一時沒進來呢!」
「范圭外強中乾,換了旁人可不那麼好打發,再者……宮裡那些嘴裡抹蜜的壞毛病可不興得學,私下裡實誠些便是,也免得本王哪日不知高低深淺,惹了禍事來。」這些都是蕭恪上輩子血淋淋的教訓,重活一世,他自不會再赴昔日後塵。
「……奴婢記下了,日後必然替主子醒著神。」
「嗯。讓你帶回來的那兩人,那個婦人你找兩個穩妥嘴嚴的僕婦先代為安置,把小的帶上,咱們也該走了。」
「是,奴婢這就去辦。」
第六章
詔獄這地方,蕭恪來過太多次了,就連上輩子他身死,也是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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