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霍奇?」蕭恪能這麼說,那麼這毒就不可能是他自己下的,不然也犯不著為了一個杜慷而服毒。
蕭恪臉色不太好,人卻很淡定,嗤笑了一聲回道:「是姓霍的,但不是霍奇。」
在驛館之中,姓霍的,那便只有霍子溪一人。梁硯秋對於下毒這事全然沒有察覺,方才布菜時也只是覺得蕭恪口味挑剔,現下才明白,那是蕭恪在斟酌服下的藥量。
梁硯秋比旁人都要心慌,因為他昨日是見過霍子溪的,也見了對方有些反常的言行,只是那時他覺得無礙大事便瞞下沒有稟報。
「在想什麼?」心中猶豫再三,忽然聽到耳邊傳來蕭恪的聲音。
賀綏的眼神也順著蕭恪的話落在了梁硯秋身上,事關蕭恪的事,這位撫寧侯總是比平時要凌厲厲害許多。梁硯秋自然不敢隱瞞,將昨日霍子溪專程找上他又說了那些許古怪言辭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末了才低頭請罪道:「是屬下粗心,自作主張沒有稟報,才害得……」
「行了。別這麼緊張,本王沒要問你的罪。那小子身上有不對勁的藥味頭一次見時本王便知曉了。」
「屬下這便讓裴統領去將霍子溪拿下!」
「不必。瞌睡有人送枕頭,如此好事本王怎麼能不領情?就讓杜慷在驛館躺著好了,省得他過來壞事,本王還得費心思打發他。至於今日之事,出去都別聲張,權當誰也不知道。」
梁硯秋對蕭恪此舉有些不解,霍子溪並非什麼要緊之人,不過是被親生父親送人的棄子,倒也不值得蕭恪刻意顧忌,再則他認為以蕭恪的為人脾性,也不是那等大度寬和的。
「那小子是個膽大敢做事的,只是爪子還沒有磨乾淨,他此次自投羅網,本王剛好調教一番,日後放在身邊才會聽話懂事。」
「允寧…他真的值得你如此麼?」
「戲耍罷了,我還不至於把自己搭上。」蕭恪除了臉色有些發白,神情倒是未見半分難受,可賀綏仍是不能安心。見狀,蕭恪只得嘆了口氣解釋道,「對這種自作聰明的小東西,比起抓起來打斷他的脊梁骨,阿綏不覺得反而是裝作無事將他帶在身邊,日日吊著教他寢食難安更能折磨馴化人心麼?硬打斷脊梁骨的狗沒有留下的必要,既要留下他,總得讓他把這次的教訓牢牢記在骨子裡,才能永不敢犯。」
「……」回答他的是賀綏長久的沉默。
第八十七章
霍子溪是被梁硯秋帶人拉上馬車的,但除了被帶著一道去定州之外,並無搜身看管。
就好像……白日驛館中毒之事並不存在一般。霍子溪手縮在寬大袍袖之中,手指輕捻著縫在袖中的藥囊,而此刻藥囊中的藥粉已空了大半。
梁硯秋同他坐一輛馬車,是這兩日相處一貫表露出來的疏離,並無甚異樣之舉。自上了馬車之後,也只是拿了一本書在看,累了便靠在一旁小憩,好似蕭恪一行壓根沒有深究下毒一事。
不多時馬車突然站下,梁硯秋頭磕在一旁的硬角上,再一扭頭就見身著侍衛衣裳的賀綏掀了車簾,一條腿已經踩到了馬車上。
梁硯秋愣了下,就見賀綏指了指走在他們前面的蕭恪的馬車,示意讓他過去。
「……我明白了。」梁硯秋躬著身子從馬車裡出來,看著放下的帘子,他嘆了口氣走到前面蕭恪的馬車旁邊恭敬道,「王爺,您喚屬下?」
「嗯。先上來。」
馬車內傳來蕭恪的應聲,梁硯秋踩著腳凳上了車。
蕭恪正坐在桌案前看著什麼,除了剛剛應的那一聲,其餘時候連頭都沒有抬起來瞧梁硯秋一眼。
這情景…稍微長點腦子便明白蕭恪壓根沒找過自己,那邊是賀綏自己要換去後面的馬車裡的,而顯然,蕭恪對此並不樂意卻沒攔住。
梁硯秋想了想還是壓低了聲道:「侯爺去後面的馬車中看著霍四公子了…」
「嗯。」蕭恪只是應了一聲便沒再說旁的。
梁硯秋不得已又道:「王爺不擔心麼?」
蕭恪這回終於撂下筆抬起了頭,只是那眼神面色是在說不上友善。
「屬下跟著王爺的時候不久,但看得清楚。王爺對侯爺是極為愛重的,當然侯爺對您也是如此。」
「你到底想說什麼?」
「侯爺素日寡言內斂,並不善於將心中所想都說出來,也最容易悶著自己…情愛最怕消磨,王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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