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比蕭恪更清楚感情經不起消磨,就像他上輩子路越走越窄,等他幡然悔悟之時,身邊已沒有人了。
蕭恪苦笑道:「我倒寧願阿綏罵上我兩句,或是叫我把霍家小子送走…總好過他壓在心裡不說。」
「王爺,那位霍公子當真如此重要?」
「算不上。只是從他身上瞧見了自己從前的模樣,難免多上了幾分心,只是也就如此罷了,算不上什麼要緊的人物。」
那霍子溪瞧著與蕭恪一般大的年紀,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能經歷過多少。梁硯秋再一次對蕭恪這趟少年老成的口吻感到疑惑,但比起這點子古怪,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或許王爺是算無遺策,篤定了霍公子不敢真的毒死您,但侯爺並不知曉此事,不免為此又憂又惱。憂的是您以身試毒,惱的是侯爺自己是最後知曉的。或許…還是有些不悅的。」
「你接著說。」蕭恪聽得不由皺緊了眉。
梁硯秋想著蕭恪到底還是個小他幾歲的半大孩子,或許於情愛之事上並沒有過多經驗,便語重心長道:「王爺想是當局者迷。若換了您是侯爺,在您不知情的時候,侯爺為了收服一個被送到身邊的男孌而主動服毒,您是何感受?再比方說侯爺同您說他如此犯險是為大局,您可會在侯爺面前吵鬧幾句,只為讓他將那孌童趕走?」
「…如果真有這麼一個人,我大概會毫不手軟地殺了他。」蕭恪自嘲地笑了一聲,隨後看向梁硯秋問道,「我這樣是不是很自私卑鄙?」
「……」這話說得讓梁硯秋一時不好接話。如果面前之人不是拿捏著他的生殺大權,梁硯秋覺得自己會點頭,但現在他不敢。
「我是得了便宜還賣乖。明明沒給阿綏難受使性子的餘地卻還大言不慚地說那些…」
「王爺,眼下還不算晚。侯爺並非小肚雞腸之人,這話說開了便好了。」
可蕭恪卻搖了搖頭,否定了梁硯秋的說法。
「空口白牙的,說出來也不頂用。發誓賭咒擱我這兒更是空談,若要尋最快的法子,只有讓霍家的小子消失。」
梁硯秋並不知道蕭恪活過一世的人,自然不理解他看中了霍子溪身上的哪一點。不過這後半句才是蕭恪該有的脾性。
「那王爺還要留著他麼?寧可讓侯爺心裡記掛彆扭著?」
「我發覺你對這事倒是格外上心?」
「王爺放心,屬下並無任何僭越心思。只是出於人之常情,感到有些疑惑,不知如何幫助您罷了。」
話說得確實沒什麼毛病,蕭恪此刻心思全在定州的正事上,也無暇去想對霍子溪的安置,只言道:「也罷。此去定州,半途還會在一處驛館歇腳修整,那時你就貼身跟著霍家小子,只是這次要格外仔細些。如他有異動,你盡可報給我聽。」
「是,屬下記住了。」
蕭恪這一路慢慢悠悠走了快三日才到定州首府三江城。
程昌年一早便得了消息,蕭恪一行還相距幾里地的時候,這位安北節度使便已帶了三江城的大小官員到城外迎接,那陣仗不可謂不大。
至於是不是怕蕭恪來個微服私訪,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便不得而知了。
「王爺一路前來風塵僕僕,臣著人備下了香湯與熱飯,請王爺入臣府里小坐。」
蕭恪卻笑著直言道:「有勞程大人關懷,不過這香湯熱飯倒是不急。刺扎在心頭,不拔出來,無論是本王還是程大人都吃得不安穩,還是先說正事得好。」
程昌年雖有些意外,面上卻沒有過多表示,聽了蕭恪這話,親自領路去了自己的書房,又屏退了閒雜人等。只是一回頭,卻見一個高個子的侍衛跟著蕭恪一同進來了。
程昌年半側過身擋了一下,開口問道:「王爺,既是要事,還是越少人聽見越好。」
「這人是我身邊信任之人,生可同寢死可同穴的,程大人…寬心便是。再則程大人出身行伍,生得孔武有力的,本王這身子骨可經不住大人幾拳,待會大人聽了本王說的事,萬一躁怒起來,本王還有個貼身保護的,也不稀里糊塗在定州丟了性命去。」
「王爺言重了,臣斷不會生那種犯上的心思。」話已說到這個份上,程昌年再不讓就要擔著責任了。
說話間便轉過身將那侍衛放進來,一邊走過去同蕭恪說道:「若不是臣聽說撫寧侯如今在宮裡教七殿下習武,險些還以為王爺是將賀侯爺偷偷帶了來。」
看似是隨口的玩笑話,卻言中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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