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末將有要事稟報!」帳簾被左右小兵掀開,一人披甲戴盔大步走入帳內,正是祁風。而他身後不遠處,賀綏同樣一身鎧甲,卻只是站在帳外遙望,並未入內。儘管現實很殘酷,但賀綏和祁風都明白,要想讓眾將聽他們所言只能由祁風出面。為了在外拼殺的將士考量,他二人便商議由祁風代為稟報,這樣起碼黃友光調兵遣將之時,不會再被有心之人阻攔。
「祁將軍匆匆而來,所稟何事?」
祁風抱拳直言道:「末將與賀將軍聽到擂鼓之聲便忙出去察看情況,我二人發現燕人此刻攻勢雖猛,卻並非主力所在,沖陣似乎只為拼殺,這點實在蹊蹺。是而猜測如今大營外偷襲的燕軍只是佯攻誘餌,另有一批精銳之師伏在暗處!還請將軍速速下令調兵!」
黃友光沉思片刻後問道:「攻營的燕軍有多少人?」
底下跪著的前哨兵卒立刻回道:「回稟將軍,正門前約莫至少千人,東西兩側也有百十來騎散兵以火攻擾亂我軍!」
黃友光剛欲點頭,便聽得帳外遙遙傳來一聲「報!!!」
一名臉上帶血的斥候踉蹌沖入大帳中,喘著粗氣高聲道:「急報!大營西南方向發現敵軍!他們約有數百人之多,且來勢洶洶,為首的正是呼圖邪部的首領,他們已斬了迎戰的三名副將並百來人!!廖將軍請將軍速派人前去解圍!」
齊軍的糧草輜重均由殿後的廖明德負責看顧,而全軍糧草恰好便在大營最南邊,除了糧草還有因受傷退下前線的兵卒也在那裡治療,雖也有鎮守護衛的將領,但相較於先鋒軍,他們顯然並不能與北燕狼主的精銳之師抗衡。而那急報一到,眾將哪有不信的道理,紛紛贊同了祁風和白子騫方才所說。糧草是行軍大帳的關鍵,平日他們圖口舌之快不假,但事關大軍生死存亡的糧草卻沒有個哪個敢馬虎對待的。
是而平日裡那些各懷鬼胎的將軍們此刻倒是擰成了一條繩,請求黃友光速速派兵遣將。
當務之急便是派誰去攔住狼主,廖明德手下三名副將皆被斬,北燕人勇猛異常,平日便是以一當十,即便是這群想要軍功的人,也會猶豫下,畢竟想要功勞也得他們有命活下來。黃友光這麼一問,一個個倒都成了啞巴。
「將軍!」一人站在營帳外,抱拳高聲道:「末將願帶兵去抵禦呼圖邪部的攻勢!」
眾將回頭看去,見方才請命之人正是賀綏。
見有人願意主動攬了,眾將心中又犯起了嘀咕。祁風將眾人嘴臉都看在眼裡,從他知道北燕人偷襲的真正目的時便已猜到賀綏一定會主動請命,他心中擔憂卻也清楚攔不住好友。
「將軍!北燕狼主勇猛異常,非尋常將領可以抗衡,但賀將軍數月前曾令那狼主負傷逃走過一次,眼下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不過光是賀將軍還不夠,前線有人禦敵,後方還需有人幫助廖將軍重振軍心,依末將看,顧將軍從前守護陛下宮禁,最是合適人選,而大營正門外的佯攻也需調派有經驗的將軍前去殺敵!」
燙手山芋由賀綏接了還是不夠,眾將垂涎功勞卻不願冒險。祁風的話無疑是幫黃友光解了困頓,又給眾將提了個醒。至於顧樊先前被蕭恪算計了一出,在眾人面前失了顏面,亟需一場拿得出手的功勞,守護後軍傷兵糧草便算是不小的功勞,而他茂國公之子的身份便能讓其他心存不滿的將領因忌憚而不敢發作,至於大營外的佯攻,幾乎就是白送的功勞,祁風把這跟白撿一樣的功勞擺出來,由著這群烏眼雞自己搶著鬧著去。
雖然可悲於大齊的將領都是些貪生怕死的小人,但眼下這卻是最可行的法子。
黃友光得了台階,自然好調派。顧樊的功勞板上釘釘無人敢爭,這會兒自然沒有再去在意賀綏日後會不會有功勞,那些人都忙著去搶大營正門外禦敵的功勞去了。白子騫自願留下護持軍中更是那些人樂得看到的,沒人阻攔,黃友光調兵遣將異常順利。
祁風同樣被留在中軍,軍令一下,他卻頭也不回出去尋賀綏。
「狼主兇悍異常,靖之務必當心!」作為朋友,祁風很像和賀綏並肩作戰,但作為軍人,他首先要服從軍令,只能相送一段路。
二人走至人少處時,祁風突然停住了腳步。
「祁兄?」
「你方才也瞧見那些人的嘴臉了,我實在……明明方才制衡那起子人的法子都是你出的,可卻只能由我說出口才讓他們沒有二話。你一腔報國真心,卻要被他們排擠猜忌,你真的…不怨麼?」或許是方才瞧著那些不配為將之人的嘴臉,他心中憋著一口惡氣實在難受,祁風毫不避諱直抒胸中惡氣,也是實在為摯友不值。
賀綏只是淡然一笑,輕搖了搖頭道:「祁兄一番真心,我心中明白。不過允寧先前曾說,凡事要看得長遠,貪圖蠅頭小利之人註定不能長遠。本就是與我無關之人,又何必將他們一言一行放在心上。祁兄方才勸我的話,我深覺有理,爭權謀利這事實在令我不齒,既如此,我又何必計較這等得失?」
祁風看著他,末了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釋然笑容,「靖之豁達,是我方才言過。」
見耽誤的時辰差不多了,賀綏拉住韁繩翻身上馬,祁風走至一旁鄭重道:「靖之,務必保重!」
「祁兄也是。」賀綏一手提著銀槍,一手拽著韁繩,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淡淡笑容,而後長槍叩擊馬臀,「駕!」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