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雲揚兄。」
蕭恪在一旁歪頭道:「阿綏要同我單獨說什麼?」
只是話音未落,就見賀綏逕自脫起了身上盔甲,連他也愣了下,不由開口問道:「阿綏這是怎麼了?」
賀綏不多說什麼,只卸了全身甲冑掛在帳中架子上,上身只穿了件厚實的素色中衣站在帳中,神情嚴肅。外面天色尚白,以賀綏平日言行舉止,斷不會做這等隨性之事,這才讓蕭恪瞧了心生疑惑。
剛站起身,卻被賀綏一隻手按住了肩膀,給生生按坐了回去,「阿綏這是做什麼?」
「雲揚兄的事……對你是利是弊?」
「談不上利弊,只不過不想勝之不武罷了。」
賀綏敏感得從蕭恪的言辭之中捕捉到某些事,十分篤定地說了一句,「你很清楚是誰要對借雲揚兄的事動手,對麼?」
蕭恪腦子裡甚至沒有轉過半點隱瞞的念頭,十分坦然地點了點頭。
賀綏見狀卻長嘆了一口氣,他心中已隱隱明白了些事。雙手按在蕭恪肩上,微微低下頭與之四目相對,隨後道:「這個人便是當年你來北境時替你在京中平事的人,而你這麼多年仍然同他共事。允寧,告訴我,是誰?」
蕭恪並沒有立刻答覆,反而默默移開了視線。
賀綏低頭看了眼蕭恪搭在腿上的雙拳攥得死緊,便知他心中糾結,便沒有急於逼問,就只是定定地看著對方,目光中沒有半點迴避。只要蕭恪稍微抬頭,那樣灼熱的目光他都無法迴避。
隔了許久,蕭恪才放棄一切般長長嘆了口氣,抬頭看向賀綏,卻是先感慨道:「阿綏這幾年越發會拿捏人心了,我是敗了。你所猜測句句都對,這個人……是康王。」
康王是這麼多年內外之亂的主謀者,但賀綏卻是面色平靜接受了這個答案,反對蕭恪方才隨口的話解釋起來。
「允寧,我並非要拿捏誰,更不是想逼你。只是想告訴你,我已不是從前那個不明世事的我,在北境的這六七年裡,我也算見證了許多事,深知有些事並非我不去想不去做,便可相安無事的。也想明白了當年楊老的事,還有陛下賜婚,你在其中的種種籌謀,無一不是費心費力,不僅如此,還要擔憂我是否能接納最後的結果,當時我便想,是不是對你來說,我是最大的累贅,還一時鑽了牛角尖,虧得雲揚兄善言提點方沒逼得自己做糊塗事。」
「阿綏,你……」
賀綏抬手示意蕭恪住口,又接著說道:「允寧,護佑蒼生確是我畢生所願,上陣搏殺既是為了驅逐外敵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也是為了建功立業,站到你身邊。你我已定終身,無論出了什麼事,都應當攜手同渡。若是一味被人端著護著,還不如一拍兩散,從此各走各的路!」
蕭恪抬手將賀綏落在肩上的手拉下,放在自己心房之上,這次他轉回頭,目光沒有半分迴避。
「我蕭恪願在此賭誓,此生絕無輕慢欺瞞賀綏之心,若有半分,便教我此生不得好死。」
賀綏想攔他,手慢了一步,嘆道:「我並未說不信你,只是不想自己蒙在鼓裡,你又何必如此咒自己。」
「阿綏,我是真心。從前我不願你知曉那些,是我覺得你本性純良,像你這般純粹的人不該被權欲洪流裹挾,不該被那些腌臢事污了自身,方才聽你所說,終究是我從前考慮欠妥。從今往後,但凡涉及你我之事,只要你想知道,我絕不瞞你半個字。只一點……我仍想你先答應我。」
「你說便是。」
「未來皇位之爭,還有你我父親之冤,以及這麼多年深受戕害的那些清白之人,想要為所有人正名,光靠乾淨手段是萬萬做不成的,你想知道,我可以一五一十同你說,但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不要為了這些事髒了自己的手,我之所以能活下去,便是心中有你為支撐,無論如何,我都想你……一直能秉心而為。」蕭恪重生之初,固然是為了贖自己上輩子的罪孽,可漸漸的,他發現自己改變了前世諸事的同時,也慢慢改變了對身邊人的認識。
無論前世今生,賀綏性情堅毅剛烈,都不是需要他人呵護的脆弱人兒。蕭定昊前世有句話蕭恪此刻是認同的,賀綏註定是翱翔天際的雄鷹,歷盡搓著並不會折了他的羽翼,反倒是他和蕭定昊一開始都想岔了,只憑著他們一心執念,將賀綏當做了出籠無法生存的雀鳥。如今他已學會放手,只是心中仍有那一絲絲執念。正是因為沒人比蕭恪自己更清楚這朝廷中的陰謀算計有多令人作嘔,才無論如何不想讓賀綏髒了自己的手。
「我答應你。」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