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後,一道不算溫和的女聲冒出:「這誰?那個許桑?我不是說了,不要跟他往來嗎?問題學生,交流多了你也要跟著得病的,不長耳——」
視頻通話戛然而止,許桑指尖輕顫,力道驟減,稿紙輕飄飄地落下。
夜正深,熬得住的檯燈光亮式微;窗外偶有風聲作祟,呼呼兩聲把自己嚇破膽似的,匿跡了。
女聲在耳中迴響,連著勾帶起碎片的回憶。
許桑眼睫輕顫,僵了幾息,才伸手摸到剛不慎滑飛的紙張。
視線有瞬間的失焦,他抿唇,隨意按下稿紙便合上紅殼子,對著熄掉的手機屏幕,定定看著。
半分鐘後,他起身從書架上取下一套新卷子,擰開筆帽算題。
第40章
老徐說, 兩百日誓師大會算得上學校重量級的活動。
按照往屆舊例,原則上,陣仗大, 挺熱鬧,能哭一操場那種——因為,冠以全名,該是「兩百日誓師大會暨成人禮」。
老師、學生、家長……肉夾饃一樣, 學生兩頭照顧兩頭哭。
但,這屆不是往屆, 莫名其妙就取消了——可能意識到, 哭得太多,難出片!
好不容易剪個視頻,結果里里外外稀里嘩啦。指不定對校的人怎麼樂呵:呵呵,沒考呢,先哭上了?
但畢竟活動地位在,早自習連同第一節課, 各班都短暫擱置學業,由體育委員和班長牽頭,帶領全班同學練習方陣、熟悉誓詞和流程等。
結果,一派派下來,愣是拖到了第二節下課。
易承跑廁所回來晚了些,走進教室就見許桑趴課桌上,手臂團得緊,只側對著他這邊, 露出形狀好看的眉和閉著的眼。
才回來就睡啊……
他細細看了人幾眼,抽出一旁的試卷,有些違背常態地刷題。
曹武推門進教室時, 班裡還隱隱飄著些嘀咕,他把物理課本丟講台上,邊彎身調PPT,邊調侃:「只剩兩百天,該消停消停,好生學習了,我親愛的同學們。」
「兩百天,我操,不是還在高三上嗎?早上還以為做夢呢,結果真就只剩兩百天了!」
「是啊,只剩兩百天了,就我這爛如屎的成績,還能逆襲嗎?」
「別人奮戰三年,你『糞戰』200天,兄弟,動動你那屎殼郎食物般的腦袋,公平何在?」
……
曹武把總複習階段的資料籌備得差不多了,打開對應章節的課件,等網絡反應時,無奈說道:「我這是,聽取你們哀聲一片啊!」
說完,下面滾雷一樣飄過一陣又一陣的嘆息。
「我錯了,我錯了。」曹武作了個揖,笑著,連忙說:「該說,還有、還有200天呢!這麼長時間,別讓自己的動能變為勢能,努努力,總會有能量,也總會行的。」
越到高三後期,任課老師的任務就越重。
不止是備課,還要頻繁考慮到學生的身心狀況。
到底是害怕自己給的語言壓力過大、一不小心把學生這根彈簧給壓到底了。
花了十多分鐘,絞盡腦汁且小心翼翼做完心理建設,曹武才開始講課——甚至無意識地收了責備。
哄孩子一樣講題。
只是,講題過程中,曹武頻頻側目最後一排,深深皺著眉。
下課前幾分鐘,他特地翻了道難度中等偏上的題出來,說道:「這題很經典,認真做,我等會抽人來講講。」
聽到點人、抽人,饒是再不認真的人,內心都會有問問答案、或者打打草稿翻翻書的衝動——不過衝動畢竟不是行動,施不施行就是另一回事了。
以了解大家做題情況為理由,他溜達下講台,從前往後看著邊上人的草稿紙。粗略點評幾句後,他走到最後一排,看了幾眼從他走進教室開始就沒抬起過頭的許桑。
他幾次欲言又止,想想便拍了拍旁邊的易承,用口型說道:「他怎麼了?」
目光從許桑眉眼間撩過,易承在草稿紙上寫了兩筆,胡謅:「不舒服。」
「哦,這樣啊。」曹武點點頭,剛想走開,忽見身旁這扇大敞開、還往裡灌風的後門,遲疑了幾秒,上前想把後門掩上。
但經手徐富的門,本身有問題,關不上。
他手摸著門,原地微蹲,摸索明白,小聲:「筆給我。」
易承聞聲遞上筆。
曹武扒著門,又握住筆,騰不出手來按零件,朝他說:「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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