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朝來垂眸打趣道:「你挑釁人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的?」
落依山知道他說的是昨天的事,氣憤道:「誰讓他主動招惹我!」他彎下腰,求道:「你幫幫我吧。」他的辮子垂落下來, 發尾在岑朝來的胸口掃來掃去。
岑朝來抬手拂開胸口上那比落依山還鬧人的發尾, 皺著眉坐起來。
落依山抿著嘴唇往後退了一步, 面上小心翼翼的把藥膏塞到他手心, 心裡樂開了花。
岑朝來冷冷的看著落依山,眼前發黑。昨夜和黑山主前往黑山深處,耗費了他大量的精力。
落依山低著頭呲牙不和他對視。岑朝來躺了一會兒,坐起來給他擦藥, 「下次自己擦。」
落依山很聽話的點點頭。
「我的腿是不是傷得越厲害了?」
岑朝來檢查了一下,道:「淤血散開了就好了。」
落依山相信他的話,但是還是有些擔心。
岑朝來起床吃早飯,落依山坐在門口迎著風, 用手指梳理自己的頭髮辮著辮子。早上柔和的陽光落在他的臉上,熠熠發光,臉上的絨毛軟軟的。他嘴裡哼著蒼涼的民謠, 從背影看去,就像個備受青春期煩惱的男孩,但是年輕的生命又從滿了無限的活力。
眾人的眼神不經意的掃過落依山時,都會不由自主的停頓一秒。
今日返程,岑朝來抱著腿腳不便的落依山走在前面,黑山主隨後,紅林和火樹人愧疚沮喪的走在最後面。巫主醒來後,就沒有給他們任何關注。
落依山也算是因禍得福,兩天的路,愣是一步也不用自己走。他看著一望無際的雪原,嘆口氣,「我的雪夾子沒有帶過來,好遺憾。」
黑山主聞言,面上依舊溫和的笑著,落依山是真沒有吃過苦的,別的臼人驚恐詭域和雪原,因為這裡危險重重他們會活不下去,落依山卻壓根不知道這裡危險,只想著雪夾子玩耍。他看著全程在巫主懷中腳沒落地的落依山,又看著始終不言一語的巫主,心裡忖度著落依山的地位。
天黑之前,他們終於抵達了車站,黑山主都被岑朝來封印進了千相冊,紅林和火樹人被派去詭域執行任務。
這次服務岑朝來的依舊是紅心27,紅心27恭敬的給岑朝來戴上鐐銬。
落依山趴在窗戶上,看著茫茫雪原,這是一塊讓他有過片刻幸福又讓他痛徹心扉的地方。他將心裡對父兄的牽掛與不舍要逐漸放下了,他要一個人勇敢的面對詭域的生活。
岑朝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了書,看向落依山,看到他的眼睛由灰暗到明亮,由悲痛到沉寂再到落寞的笑。
岑朝來看著黑山主,「你現在這個形態,能進入審判塔嗎?」
黑山主思考了一下,「理論上來說可以,防禦系統應該不會發現我已經異變了,就是如果面對審判長,我不知道會不會被他發覺。」
岑朝來道:「既然如此,我手裡缺謀士,你不用進千相冊,日常在審判塔小心一點即可。」
黑山主聽琴聲知雅意,「不知巫主有何吩咐?」
岑朝來看著黑山主,「北區長和我素來不和,最後必然也不會和我站在統一戰線,你負責除去他。」
黑山主語氣沒有任何一絲猶豫和停頓,「是。」成為了詭人之後,臼人的情感幾乎淡漠全無,黑山主對過往沒有太多的情深,想要改變過去是他死前的執念,所以成為黑山主後也很執著。被千相冊封印之後,腦子裡只剩下了執行命令。
「你的面具太招搖了,能取下嗎?」
「取不下,那面具已經和我的皮膚融為一體了。我一個人可以完成這個任務,不需要露面。」黑山主道,意思也有暗示自己不想出現在北區的人面前。
岑朝來很滿意他的回覆,「你比他們確實要聰明,更讓我省心。」
黑山主也身處過高位,知道高位者需要的是能分憂且執行力強的人。
「我有一個屬下被北區長關起來了,但是我都一直找不到他的蹤跡,你有辦法嗎?」
黑山主會意道:「我對北獸王和北區很了解,到了北區,屬下願意一試。」
岑朝來對他於是更滿意,「起來吧,請坐。」
黑山主從地上站起來,坐在窗戶邊。
落依山看著他們兩個人對話,有一種看到父兄和下屬談話的既視感。落依山不從政,但是來拜訪落家的來客給落依山備的禮物一定是最用心的。只因落氏現任和下任家主都把他捧在手心上。以前落依山經過父兄的書房時,那些人談話會停下來,還招呼落依山進來關懷幾句。落依山得到肯定之後,就會像一隻快樂的小狗般跑出去玩耍。
落依山悄悄的問:「黑山九尾狐的三條尾巴是你斬的嗎?」
黑山主沒料到他主動找自己說話,看了一眼東巫主,看不出什麼情緒,於是道:「是的。」說完,也不再多說。
兩天的路程巫主抱著落依山行走,沒有讓下屬代勞,對自己所屬物占有欲強烈。黑山主不再是當初那個年輕莽撞的堯,成熟了許多,他有意和落依山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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