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剛才的爭吵,花架下蹦進來了幾顆玻璃渣子。
那顏色是前幾天男人帶來的琉璃花瓶,據說是港口那裡淘到的新奇貨色, 沒有光時也能透出彩虹似的光斑。
這東西逗得女人很是稀奇了幾天,那段時間就連她糊弄出來的飯也好吃了不少。
那精緻的玻璃瓶此時卻變成了一灘碎渣, 靜靜地躺在被黑布遮起的花架下,花架隨著裡面人的動作微微晃了晃, 一塊琉璃碎片被一隻小手拾了起來。
黑布被一隻手輕輕撩開了一角,露出了女人那張空白模糊的臉。
她塗著紅色甲油的手間夾著一根細長的香菸,藍色的裙子隨著她彎腰的動作在地上鋪開, 像是一朵絢麗綺郁的桔梗。
「出來吧,外面天黑了。」
飯桌上的女人格外沉默,她手裡的菸灰缸已經溢了出來,面前的米飯卻是絲毫未少。
「笑一笑。」
那隻香菸燃到了底, 在與菸灰缸的碰撞下掉出了一點殘灰,吐露出猩紅火星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愈發的明顯亮眼。
她的身子前傾,連帶著那張看不出面貌的臉緩緩湊近。
「不是和你說了嗎,要笑一笑,笑一笑..」
「像你這種人笑多了,命里才會有好彩啊。」
「笑一笑..笑一笑..」
「我叫你笑一笑啊...」
那張空白的臉中央裂開了一條小縫,從那條黑洞洞的縫裡漸漸爬出了一個人的眼睛、鼻子、嘴唇。
煤氣爐上的熱水壺發出了尖銳的鳴聲,蒸汽混雜著尼古丁熏得這間屋子的空氣越發沒有落腳之地。
琉璃碎塊折出的光鑽進了女人的桃花眼裡,她的語氣溫柔,那張塗出來的口紅印子卻慢慢朝著她的臉周散了過去,使得這張明媚的臉又再次恢復了一種單調的平庸。
「對嗎,笑一笑。」
女人細長的指甲刮過泛著霉點的木質餐桌,發出了一陣又一陣尖銳的摩擦聲。
「這才是媽媽的乖仔啊,阿宴。」
拉長的尾音如同一株沒有根莖的樹木,漫無目的地飄在他虛浮的意識海里。枝葉剛要朝著他的意識深處探出,卻被系統那聲尖銳的大叫壓了回去。
「虞宴!別睡了,愷撒來了!」
夢境裡的詭譎瞬間如泡沫般轟然碎裂,虞宴的眼睛猛得睜開,夢境與現實中恍惚的邊界讓他的瞳孔顫了顫。
就在他剛從恍惚中回神的片刻,一隻手便毫不留情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摜向了冰冷的石壁。
灰突突的石屋裡除卻外面偶爾響起的風聲,便只剩下這道驟然驚響的悶響聲。
*
軍雌自小結束的訓練五花八門,除卻那些軍事機械知識之外,生物構造課程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異獸的身體結構五花八門,因為種類的不同而各有差異,幾乎沒有一套完整的模型能夠涵蓋至今出現的所有種類的異獸。
這種知識體系的匱乏,也就使得生物課程的目標完全轉向了另一個方向:雄蟲的身體構造。
這門課程的開發,與其說是對戰鬥有所助益,更不如說是直接關係到了軍雌們的生活。
雄蟲和他們在戰場上遇到的皮糙肉厚的異獸並不一樣,因為戰場上帶下來的習慣,使得不少軍雌在終於獲得婚姻匹配許可之後,往往會在交.配與撫.慰的過程中犯一些不大不小的錯誤。
向來紊亂的精神海突然接受到腺素的梳理,那種生理乃至精神上的快.感總是讓他們控制不了自己手上的力道。
往往還沒待完.成一場撫慰,倒是先頭腦發熱地弄傷了閣下們的手臂。
這種事故輕則讓軍雌面臨兩個月的分離監.控期,重則被神殿以危害閣下的罪名直接取消婚姻關係,數千萬的貢獻點以及層層困難的考核經驗就此全都打了水漂。
「脖子,尤其是脖子!閣下的這裡除非允許,是堅決不能觸碰的,哪怕是情.趣也不可以,都對自己的蠻勁有點數,別到時候丟了雄君,沒皮沒臉地去神殿哭喪!聯盟軍丟不起這個人!」
這是退休從教的軍雌三令五申的內容,關於頭頸處的知識考核也是生物結構課程的重點考核內容。
愷撒向來對雄蟲那點破事不感興趣,更別提還是為了規訓他們在床.事上注意輕重,克制自己的內容。
一學期的課被他逃了半學期,最後為了獲得當年的出征資格,他才勉強在考核前臨時背了背重點的內容。
除卻試卷上那點與頭頸相關的內容,其他地方都空空如也,不..也不對。
當時他在軍雌應有的床.品美德那塊送分題下,寫了大大的兩個字。
「狗屁」
愷撒望著自己手裡那截細白的脖頸,勉強從理智不多的腦子裡拽出了一點所剩無幾的知識,這才在剛才那一下時,沒有將那截細長的脖頸直接捏碎。
頸部驟然襲來的壓迫讓虞宴的胸口一陣悶痛,但對他而言,頸骨處的鈍痛和系統警笛似地尖叫,卻像全然不存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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