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膽子小,實在從未見過這般模樣的晏璋!
在他記憶里,無論何時,哪怕是剛踏入修行,身處險境,晏璋神情也是沉穩從容,永遠帶著一身有別其他修者的雍容氣度。
然而今天,要說晏璋馬上便會走火入魔、狂性大發,江紆都相信。
出了何事?
修行出錯?
有人在歸元宗暗算了晏璋?
江紆迅速腦補數十個可能,然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誰有這麼大本事。
晏璋握緊劍柄,視線落到江紆臉上,鬆開手指:「掌門師兄。」
頓了頓,他垂下眼帘,道:「師兄何事。」
江紆覺得怪異,不敢多說,只提東西洲會談,看晏璋模樣,無論為何,這件事都已經不再對方心上,自己恐怕要換人選。
不過比起不甚重要的會談,當然是宗門唯一煉虛境界大能出問題更值得關注。
果然,晏璋聽後,毫不猶豫道:「不去!」
接著,他又道:「有要事,需離宗一趟,勞煩師兄另擇他人。」
說完抬腿就走。
江紆連忙伸手要攔:「師弟何事?可否告知一聲,我——」
「收徒!」
強風吹過,捲起一地草屑,洋洋灑灑蓋了江紆滿頭。
江紆抹把臉,再看,哪兒還有晏璋的影子,只有一道雲痕直入天際。
他回頭問旁邊道童:「你家真人剛才說的是收徒,我沒聽錯吧?」
道童點點頭。
江紆轉頭望天,恍若自言自語:「可我怎麼聽著,他那語氣像是說殺人呢?」
……
北洲,赤焰沙海旁,牧城。
七月日頭火辣,照在黃褐色的土牆上,簡陋的院牆鍍上一層金光,頓時顯得不那麼破敗。
牧封川踏出家門,反手上鎖,仰頭看一眼天上的光球,微微晃神。
真大,他一眨眼,低頭,腳尖微動,躲入牆邊陰影,沿著牆根,慢慢悠悠朝著三條街外的知武堂走去,不引起任何人注意,一如原主。
他選的時間很巧。
此刻正要吃午飯,街上幾乎無人,零星兩個,也是急匆匆趕回家,沒人在乎一個單薄少年縮在角落,餘光打量著這座陌生城市。
牧城說是城,其實不比一個小鎮大多少,全城不過八千餘人,約三千人姓牧,包括牧封川,也就是說,他有許多親戚。
不過,牧封川唇瓣一揚,自己養傷這個月,可完全看不出。
餘光瞟到有人經過,牧封川迅速下拉嘴角,一臉陰鬱,直到對方在轉彎處消失,方鬆弛臉上肌肉。
克制伸手揉臉的衝動,他加快腳步,把周圍一切收入眼帘。
其實景象記憶中都有,但陡然來到一個陌生世界,牧封川還是習慣親眼確認一番。
尤其,這是一個有修者、有武者的世界,與現代世界迥然不同,讓他忍不住好奇,觀察,試探。
到達知武堂前的廣場。
牧氏子弟,凡滿十歲,皆在此處受武學教導,直到十六,或成四品武者,牧封川兩項皆滿,早無需來此。
不過,知武堂還承擔一項重任,也是牧封川今天出門的目的——給牧氏子弟發放月例,按他的情況,每月有三粒補氣丸。
補氣丸可助聚氣凝氣,於真正的修者不值一提,對武者來說,卻是價值不菲,牧家掌管牧城,也只能供十倒十八歲弟子。
之前領的補氣丸,原主拿到就用。
上個月,他重傷臥床,爬不起來,因此,也只在記憶中見識過補氣丸的神奇藥力。
走到廣場右邊的青磚小院,推開胡楊木門,拐入東南角的廂房,牧封川先輕輕敲了敲,不得回應,又重重敲了三下,這才聽到裡面傳來一道不耐的聲音。
「誰啊?進來。」
穩穩心神,牧封川推門入屋。
光線陡然由明轉暗,他眯起眼,一個八字鬍、微黑的中年胖子坐在桌前,抬頭看過來。
「是你啊。」胖子低下頭,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個瓷瓶,啪地貫在桌面上,「領藥是吧?喏,給,早準備好了,出去的時候給我把門帶上。」
說完,身一俯,頭一彎,屋內響起微微鼾聲。
牧封川走到桌前,拿起藥瓶,拔出瓶塞,看了一眼裡面的分量,心中瞭然。
他腦海迅速轉過數個念頭,眸色漸沉,瞥見胖子手指微動,更是打定主意。
「咚」的一下,以比剛才胖子更重的力道把藥瓶定在桌上,胖子猛然彈起,八字鬍飛速抖動,宛如沒頭的螃蟹腿。
牧封川身體前傾,壓低聲線:「數目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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