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璋瞧他這幅模樣,心頭陡然燃起一團火。
他沉聲道:「資料只是萬血魔蠱。」
我知道啊,牧封川抬眸。
「武器不分好壞,端看如何使用。同樣一把劍,可殺敵,可劈柴,靈獸谷這份資料,是建立在上一位宿主身上,既然你知道它的來歷,何妨只把它做坎水介蟲看待。」
忽而,晏璋臉色一變,厲聲道:「你若害怕,就更應該想辦法弄清它,收服它,只有等它被你完全掌握,是去是留,才能全憑己心。」
他看一眼牧封川,挪開眼,好似對他的表現無比失望。
「連這點兒困難都能讓你退卻的話,也別談修行了,日後你要遇上的,何止今日千百倍。我無妄峰總不會養不起一個不求上進的弟子!」
說完一起身,陡然離開包廂。
牧封川從連番把他砸懵的話語回神,兩扇空空的木門,一搖一擺,似在鼓掌。
怎麼了?吃錯藥了?
他呆呆坐在椅子上,只覺自己漏了好幾集劇情。
……
另一邊,晏璋走出茶樓。
他沒有離開太遠,只站在門對面,裡面的人一出來,抬眼就能看到的位置。
下午太陽正猛,屋檐下也留不住多少陰影,晏璋垂眸凝視腳邊光暗交界處,眸色晦暗。
與牧封川想的不同,他其實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憤怒。
或者說,晏璋氣的是自己,而不是他那個懵懂無知的弟子。
我居然真心期待他能證道大乘……仔細回憶自己剛才的心情,儘管只有短短一瞬,但那一刻,於晏璋來說,卻是從未有過的純粹真摯,以致他發現後,不得不用惱怒與逃避來掩蓋。
如果一個普通師父產生這樣的想法,自是理所當然,可對晏璋來說,他從未忘記,自己收下牧封川是為了什麼。
的確,他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也會像一個真正的師父那樣對待弟子,甚至會去討教其他正常的師徒,可他的目的自始至終都沒有改變。
晏璋臉上浮現一絲複雜的表情。
五百年來,他幾乎不與人深交,以致忘記了,人心難測。
即便是再強大的修為,也控制不住心裡的想法,這一點,他其實早就清楚。
真人不是神,依舊有人的喜怒哀樂,會遷怒、會憎恨、會絕望、會拒絕失敗,做出一系列在常人看來難以接受的事情。
晏璋眸底浮現一層陰霾,他抬起下頜,讓光線照進眼眸,驅散那層陰暗的同時,也融化即將浮現的畫面。
他需要重新將心變得堅硬冰冷。
只有飛升,唯獨飛升是真實,其他皆為虛無。
「不飛升,擁有再多,也終會失去……」並且從鮮花凋零成爛泥。
恰在此時,牧封川走出茶樓。
他一抬眸,剛好看到對面晏璋,頓時,眼眸一亮,好似一隻毛色鮮亮的狐狸朝目標奔去。
「師尊!您在這兒等我啊!」
所以還是嘴硬心軟嘛。
剛才的擔心瞬間消失,牧封川笑得眼睛彎彎,對方是個五百歲的老人,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包容一下偶爾犯病的任性。
晏璋眼眸一晃,好不容易凍上的心被撞得一聲脆響,他單手撐開靠過來討好的小狐狸,沉聲道:「別說好話,沒用。」
才怪,牧封川瞅見晏璋上揚的嘴角,也跟著嘴角一翹。
他眼珠一轉,道:「師尊我錯了,我不說好話,我說真話。這樣,下次,您能不能走遠點?讓我焦急找一找,如此才顯得我誠心悔過,不會屢教不改啊。」
晏璋臉一黑,他立時覺得,這裡陽光太刺眼,照得人眼睛發暈,一抬腳,甩起袖,就要真正「走遠」。
袖子被一隻手拉住,腳好似粘在地上,逆徒在耳邊蠱惑他,說著一文不值的虛言。
「師尊我不說了、不說了,您把我帶來的,有始有終,哪能兩人出、一人回。」
彎起唇瓣,晏璋從鼻腔輕哼一聲道:「住嘴,比誰都話多。」
你騙我,我也騙你,看誰能騙過誰!
第59章 風花雪月
腳下崇山峻岭, 綿延不絕。
與來時相比,去時飛劍速度放緩, 牧封川低頭下看,形貌各異的妖獸咆哮奔走,其密度遠高於他在東洲所見,十分不適合人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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