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牧封川還覺得好笑,想看就看, 他一個大男人,還怕被看掉一塊肉不成。
可待他當面提出,對方卻死不承認, 他一無證據,二無實力,只得作罷,暗暗懷疑晏璋腦子有毛病。
看他莫非是什麼不能承認的違法行徑?
另一個佐證,則在對方近日態度。
最初,晏璋以章雍的身份與牧封川相處時,兩人是唇槍舌劍,誰也不肯後退半步,等晏璋換回馬甲,因著身份,總一副沉穩持重的樣子,叫牧封川也不敢造次,後來馬甲揭穿,兩種情況綜合,再相處時,又有些亦師亦友的味道。
但無論何種變化,總能叫人看清深淺路數,牧封川適應良好。
這次卻不一樣。
牧封川在靈獸谷遭遇的前因後果,常長老回宗後,定然已經悉數稟報,他能補充的只剩少部分細節,當時晏璋聽完,面上不動聲色,卻在隨後幾日,給他塞了好幾件防護型法器,一副將他武裝到牙齒的樣子。
接著晏璋又去信金棠派,表示牧封川找回場子是他的本事,自己作為師尊,不能因此就無動於衷,必須表明態度,否則豈非讓金棠派人覺得牧封川不受重視。
如此厚愛,按理來說,便當真是歡喜了。
可沒幾天,晏璋又忽而冷淡,話都不與牧封川多說,兩人碰面氛圍能凍得山頂雲杉樹瑟瑟發抖,牧封川不禁懷疑,莫非自己睡覺的時候,夢遊偷了無妄劍劈柴,還架柴將無妄峰燒了?
總之,冷熱交加的態度,令牧封川懷疑,晏璋分神出岔,分成了人格分裂症。
修行時間到,牧封川起身,望著遠方悠然白雲,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晏璋走過來,誤會他嘆氣的原因,低聲道:「破丹成嬰非苦修可得,以你的修行速度,實在不必急,更應該築牢道基,若覺苦悶,可下山走走,與同門宴飲。」
牧封川嗯嗯應了兩聲,扭頭看他,目光複雜。
這也算一處變化,過去,晏璋雖沒有明說,抓他功課卻抓得緊,而今居然開始勸自己放鬆享樂。
雖然也可以解釋為他目前的瓶頸苦修無用,但牧封川覺得,晏璋態度確實有了變化,好似有把他往李持波那樣的修二代培養的念頭。
語畢,晏璋神情微動,周身氣壓忽地降低。
他嘴唇翕動:「想突破金丹,也不是沒有其他路子可走,除去損壞根基的那些,還有些無甚後患,改日我找來給你。」
看,又來,剛剛還讓他別急,立馬換成幫他走捷徑,也不提根基了。
牧封川仍舊點頭,毫無異議。
反正過兩天,事情多半又會生變,而今說什麼都可以先答應。
晏璋見他頭點得痛快,臉一黑,雙唇緊抿,一轉身,回了彌心殿。
牧封川站在原地,無聲長嘆。
師尊貌似空巢太久,老年抽風,教他跳廣場舞行不行?
……
光陰荏苒,斗轉星移,除去晏璋不對勁,整個東洲,也進入動盪時期。
如果說指玄派封山是亂局的預警,那麼靈獸谷發現的探子,便給了金棠派一記響亮耳光,嚇得東洲道門也一同神經繃緊。
姜勝在金棠派的地位不低,連他都被魔宗滲透,可以說,整個金棠派,除了鶴鳴真人,怕是已經無人能信。
金棠派自危,與它門派又如何能免俗。
歸元宗亦傳訊收攏門人,開始暗地排查奸細。
便連牧封川,前幾日都被引著去照心壁前走了一遭,哪怕執行人話說得十分委婉,行動上卻毫無鬆懈,可想而知,形式何等嚴峻。
比起只有一師一徒的無妄峰,獸峰人員複雜,樓飛感受更為深刻。
「現在都說,魔修有瞞過照心壁的法子,要不然也不能潛伏得如此之深,如此之久,宗門內是人心惶惶,若不能早下定論,怕是連同門都不敢輕信了。」樓飛低聲感嘆,神情萎靡。
牧封川不知該如何安慰。
得利於曾經執勤刑堂的經歷,哪怕沒幹多久,他也能時常收到相關訊息,據他所知,一名與樓飛交好的師弟就在清掃中進去了,至今毫無音訊。
大約也是因此,樓飛才會在這時約他喝酒,排解苦悶。
可惜,牧封川不擅長安慰,只能幹巴巴道:「都是自家弟子,宗門不會冤枉的。」
沒錯,前提是自家弟子,要真是魔修探子,萬事休提,可對於樓飛來說,感情已經付出去,還能說不在意就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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