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走上兩步,就對上一雙含著冰冷恨意的眼睛。
女人死死瞪著他,像是在看著血海深仇的敵人,她面頰凹陷,額角垂落一縷血跡,青年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是個執念。
「是你……」女人通紅著眸,幾欲暴走,「是你——!」
她看上去恨不得衝過來將他大卸八塊,卻又忌憚著什麼似的,在離他五六米遠之外站定,久久沒有動身。
是不想過來,還是她過不來?
暮從雲忽然就想起林妙妙所說的,「她們都出不去大山」。
他低頭看了一眼腳下土地,又用鞋跟碾了碾,確認這處沒有什麼稀奇的,這才走上前去,接近那個枉死的執念。
女人看向他的目光逐漸從仇恨變得滿是驚喜,她咧著唇,看無知的獵物一步一步靠近,濃厚的怨氣從她的身後鋪天蓋地的垂落——
在被黑霧籠罩的人形中,一隻手從中輕描淡寫地伸出,指尖與她的額心一觸即分。
濃郁的黑色倏然散去,女人神情恍惚地瞪大了眼,只見瘦猴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條金穗,細線的另一端,就牽在她的脖子上!
「帶我去後山,」瘦猴壓低了聲線,手中的流光燙得她不停試圖著掙脫,「去你們的地方。」
她還要掙扎,眼神里的恨意仿佛熊熊火焰,能夠將她魂飛魄散的流光也鎖不住執念復仇的決心,被燙得支離破碎也無所謂,她尖叫著撲向瘦猴。
——憑什麼她死之前逃不走,憑什麼她死了後還要任他擺布!
青年利落地翻身躲過,但他所在的地方接近村莊,一點細微聲響都能在空寂無人的大山里被放大百倍,眼見著路口巡邏經過的聲音去而復返,他拽住女人襲過來的雙手,一扯金穗,拽著她一路衝進了茂密的山林中。
身後很快傳來了追趕的腳步聲。
「什麼人!站住!」
「有人跑了!通知村長——!」
人聲,風聲混雜在一起,在黑暗的樹林中,暮從雲腳一滑,從一處十來米的斜坡滾落,沒有來得及顧及傷勢,他迅速爬起身,借著月光闖入下一片樹林。
直到百米之後,人聲熄滅,他才鬆開纏繞在執念身上的流光。
正欲開口,女鬼又咬牙切齒地亮出一雙利爪,往他的脖頸襲來。
青年無奈地嘆了口氣,接住她一雙枯瘦見骨的手,耐心解釋道:「我不是捉你來的人。」
執念死死的瞪著他,眼神是顯而易見的不信。
點在她額頭的那一下本來是想讓執念恢復清明,卻沒想到她本就沒有陷入錯亂——只是自己這偽裝的身份,恰好就是她要報復的對象。
但說來也怪。
暮從雲輕眯了眸,上下打量了幾眼她的衣物。
已經是幾年前的款式了。
這山裡的執念,按說應該個個怨氣深重,能成惡鬼,為什麼這麼多年來——她們都沒有惡化呢?
所謂的困在大山里,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青年很快也顧不上她,他踩空的時候崴了腳,把手機的電筒點亮,他低頭查看起自己的傷。
好消息是有著枯葉堆做緩衝,他的腳踝只是紅腫了些,還能活動,壞消息是他把清理傷口的紗布和藥物都留給了周雲,現在自己什麼也沒剩下。
被金色絲線捆住手腳、限制了動作的執念在一邊看他的慘狀,毫不客氣地冷笑了一聲。
她正要開口諷刺兩句,面前卻忽然又出現了一位女孩。
一眼就看見他腿上又多了兩道劃痕,林妙妙手足無措地伸出手,青年卻眼疾手快地把褲腳給放了下來。
「沒事,」他靠在作掩護的樹樁上,點了點手錶,「你回去待著。」
現狀卻實在沒有他說得這麼輕鬆。
雖然這傷短期內不妨礙行走,但從這連綿大山走到鎮上起碼要七八個小時,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以他現在的身體幾乎做不到。
——況且出去的路還被封死了。
但幸好手機還能用,暮從雲找出地圖,和腦海里走過的路對應起來。
而一旁的執念也安靜聽著林妙妙對他身份的解釋。
青年正回憶著早上上山時途徑的路段,試圖找到其他能下山的辦法,電光火石之間,他卻忽然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勁。
他早上走過的路,和蕭曉給他的地圖,走勢怎麼完全不相同?
雖然終點都是半山頂的村莊,但——
完全不同的兩個方向,也能走向同一處終點嗎?
他很確定自己在上山時沒有認錯方向,和爺爺學的五行八卦,基礎的一門就有辨認方位。
還是說——
他的神情倏然嚴肅了幾分,連帶著目光也冷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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