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能一起作戰,便是朋友,自然要對它好些。」蔣芙蓉將劍收起。
「出城求援的人馬可有消息?」他問道。
武將搖頭:「不容易,如今亂世,各城生怕來日禍臨己身,又怎會向外出借兵馬,只能祈禱玉蘭城的王都攬月軍和各仙士能及早到達。」
蔣芙蓉垂下眼眸:「若他們遲遲來不了呢?」
武將皺起眉:「小徐公子為何這麼說?」
蔣芙蓉緩緩搖頭:「我也不知,或許是我自擾了。」
聽救了他的老徐屠戶說,玉蘭城與止邑城不過一城之隔,而昨日派去求援之人,該是昨夜子時便已到達玉蘭城,遲遲不見回信,要麼,就是玉蘭城中的亂狀已經到了無法調集人手前來支援的地步。
要麼,便是……止邑城,被放棄了。
無論哪一種,對此時的止邑城來說,皆是死局。
「咳咳…」蔣芙蓉捂住心口之處,內里的拉扯灼痛之感,因他昨夜過度運用靈力而更加難以忍受。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掌心,不知為何,他每每運用靈力,都覺似乎有根看不見的絲線拉扯著他一般,動輒錐心刺骨。
「糧食,糧食回來了!」
營帳外,有人大聲喊道。
蔣芙蓉與武將對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三架堆滿糧食的馬車由繩索牽引到一起,駛進營地。
城主付立跌跌撞撞從營帳中跑出來:「小娥,可是小娥回來了?」
眾人圍住馬車,馬車之上的少女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她蹦下馬車:「爹爹,是我,我將糧食帶回來了…」
付立一時間紅了眼眶,他抖著手將付娥微亂的髮絲攏了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爹爹,此次籌糧,覓到了足有兩日的量,我厲害不厲害?」她驕傲的揚起脖頸,彎眸笑了起來。
蔣芙蓉與武將站在人群中,武將目色複雜的看著付娥:「糧食有了,出去的十九人只歸來一人,不知該喜,還是該優。」
蔣芙蓉沒有說話,目光在付娥身上的披風之上凝住,微微垂下眸子。
人群中有人四處張望,而後顫聲問道:「付姑娘,我,我兄長他……怎麼不曾回來?」
「也不見我兒子身影。」
「我夫君,他說會回來的……」年輕婦人哽咽道。
付娥跪在地面上,彎腰叩首,雙眼紅腫,語氣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幸不辱命,我等已籌集兩日所用之糧,此次出城覓糧,去十九人,生還……。」
她停頓一下,輕聲道:
「無人生還。」
她說完,人群寂靜下來。
「乖女,你說什麼糊塗話,你這不是…回來了嗎?」城主紅著眼爬到她身側,聲音顫抖地不成樣子。
叩伏在地的付娥沒有動,輕聲道:「爹爹,我很開心,你向來膽小,昨日卻是最後一個才來到軍營避難。」
付立哭著想把她扶起,被蔣芙蓉制止:「莫動,讓她說完。」
眾人順著他視線,只見她叩伏之處,寬大的披風已被血液浸濕。
付立死死咬在自己衣袖上,額頭兩側青筋暴起,這才不至於哭出聲來。
「我爹爹,他總說他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好,可他昨日,便做的很好,以後,他一定會是,很好…很好的城主…」
眾人不忍的瞥開目光,許多人默默紅了眼眶。
他們不滿付立,對於他頗多微詞,也不相信他,真的能保護好他們。
昨日他在城中疏散百姓,最晚離開,這些不滿,已經消弭許多。
現下,城主之女拼死為他們覓來糧食,他們又有何資格去不滿一個痛失愛女的父親。
付立伸手,壓下喉間哭囈,將生息全無的付娥抱起,披風落在地面上,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付娥的胸口處,竟存在著一個拳頭大的血洞!這樣的傷口,在辰時,眾人已經見過,藥石無醫……
少女鵝黃色的衣裙,早已被血水浸濕。
蔣芙蓉拾起披風,將付立懷中的少女蓋住。
付立對他微微頜首:「多謝。」
武將嘆息一聲,喃喃道:「到底是怎樣的意志力,能令她失了心,撐著將糧食運回此處……」
蔣芙蓉收回視線,看著地面上那一灘血跡:
「她想保住的不只是她父親的命,還有止邑城,人心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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