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嘴邊仍保持微笑:「……人情讀者而已。」
她說:「人情讀者也是讀者啊。我一定會給你認真的回覆。」
他終於彎起眼睛,說「好」,然後又說,「來看看這幾張怎麼樣?」
她回頭去。
他站在不遠處,舉著相機,手背上是光與影的交界線,一隻眼眸藏在相機的背面,髮絲的陰影里。
「咔嚓。」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又按動了快門,然後低頭看照片,垂著眼滿意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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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才藝表演。」陳憐瘋狂擺手,低聲道,「真的不會,你讓我給他們表演寫代碼嗎?」她看著其餘的志願者一個個唱歌跳舞的,還有變魔術的,心驚膽戰,想這什么元旦文藝匯演現場。
「我也不會。」他看著她說,「到時候,你就站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念詩好了。」
陳憐:……?
她從來不讀詩歌。他從手機上翻了一首遞給她,她剛要查看,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母親。她愣了一下。
這裡人聲吵鬧,她退到表演場地之外的角落裡……還是太近了,她繼續朝外走。
要是母親知道她出來,不,她只是做志願。她交往的事情並沒有告訴母親。當然,也不可能告訴她。她告訴自己不用慌張,停在走廊的一根柱子後面,回頭看,那片人群已經看不見了。她接通電話:「餵?」
「憐憐,怎麼這麼晚才接電話。」母親熟悉的聲音。
「……在做志願活動,評獎用的。」她說,「有什麼事嗎?」
「我今天早上把這個月生活費打給你,看你一直沒收,消息也不回,就來問問。」
……她今天簡直太充實,根本沒看手機。陳憐嘴裡急著想說「再見」:「哦,好,我待會兒去收。」
「最近天氣熱了,你有空把那被子寄回來,我這裡給你寄薄一點的,還有幾件短袖。」
「好。」
母親頓了頓,又說:「憐憐,你還記得你小陳阿姨嗎?」
「啊?」一個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他兒子都要結婚了,還要買房子,你說可不可笑。」母親慢慢說。
陳憐意識到這是母親給她打電話的最終目的。母親一般很少給她無意義的消息或電話,因為她總希望自己能專心讀書,甚至為此幫陳憐擋去很多她認為蕪雜沒必要的信息。但陳憐知道,小陳阿姨是母親心裡的一道疤痕。父親死了,母親
整日工作,沒有別處可以訴說。
——「你一定要好好讀書,你跟別人不一樣!」
陳憐想說點什麼,但母親在這時又說:「好了,你去忙吧,我不打擾你。有事聯繫。」
口氣很堅決。
她只能說:「好。」
母親掛了電話。陳憐呆呆地站了一會兒,然後點開微信,果然是一千塊。她把錢收好。
父親車禍去世,奶奶生病,家裡欠了很多債。母親就一個人打兩份工,有時會做些縫補,直到陳憐差不多讀完了高中,她才差不多將欠款都還清。陳憐小時候總擔心自己的家可能某天會被貼上封條,但事實上沒有,爺爺的田,橘子樹,老家的破房子也都還在。
到現在,母親堅持在大學的時候每個月給她一千塊。她說用不了那麼多,母親說沒事,在那邊吃用好些,安心讀書,不要被人帶壞。
……
陳憐把手機藏好。好久,她重新走向人群,不可能不回去。後來她想起是不是已經輪到自己和王朝和表演了,連忙加快腳步。
老人們一圈圈圍坐著。
太陽落山,近於黃昏。整個養老院的人都已匯聚在這裡,原來不過幾十人。他們如同圍坐在古老的篝火邊,暖融融,安靜的。風在遠方吹動枝葉,發出燃燒柴火的聲音。如果還有什麼憂慮,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我聽到它和油燈的對話——
它說:
『用不了多久
我會假託飛蛾的身體
前來做你的客人。『」
她抬起眼睛,目光掠過安坐的人群,望見中間那個身穿灰色衛衣,帶著紅色棒球帽的男生,手拿話筒,對一張紙念道,
「我如何對我的日子說:
『我住在你那你,卻未曾撫摸你,
我週遊了你的疆域,卻未曾見過你。『」
他這時抬起頭,他們的視線在空中好像匯集了,又好像沒有。
「……我釋放了我的日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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