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僵住,不留痕跡的看了一眼周泓安,周泓安倒是笑得平易近人,就是過於平易近人,落在李竹茹這個過分了解她的人眼裡,讀出些得意的情緒來。
李竹茹默默低下頭,一副低眉順眼的老實模樣,可不想被一群大臣抓到她的小辮子,心裡卻是輕輕說一聲「幼稚」。
周泓安明白她的顧慮,後續沒有再拉她出來秀存在感,只是提到此番出海的商隊是李竹茹的時,還是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
李竹茹打定主意不抬頭,臉上的笑容活像是被鑲嵌上去的。
一直到見到胡良,李竹茹才像是一個真人活過來,周泓安悄摸摸見縫插針說了句,「阿姐,你裝得太過分了。」
李竹茹當作沒聽見,看見胡良都只能說真是辛苦,比起出海前,他渾身都只剩下一個架子。出海前還能被人誤認為押鏢的鏢員,現在看起來渾身上下都沒幾兩肉,活像是難民一般。
胡良被扣下來時還以為誰這麼囂張在京城明搶,但等聽到是宮裡的人立刻老老實實,一個個看到李竹茹時,就像是迷路的小鴨子終於找到能撐腰的鴨媽媽。
被幾十個狼狽的男人這麼盯著,李竹茹差點沒繃住,一個個的不知道還真以為她是鴨媽媽。
幼崽這麼看她就算了,一群大男人,還是乾瘦狼狽的大男人,有些惡寒。
周泓安領著人看向被搬到倉庫的貨物,一箱箱的黃金和白銀給人的衝擊最大,還有旁邊的香料和珠寶,哪怕是在京城,都是很容易變現的貨物。
李竹茹見他們主動在那幫她算貨物值多少錢,甚至開始爭論海上通商,她走到胡良跟前,詢問他出海一趟的具體情況。
「辛苦胡掌柜了,收到你的信後我就派人回了江南,你不用擔心家裡人。」
胡良的臉像是面僵了一般,聽見她的話能肉眼可見的激動,但僅限於眼珠子。
「主家待我們好,胡良銘記於心,出海時就相信主家會善待我等的家眷。」胡良看著沉默寡言,但說出來的每句話都算數,然後掏出來一個捲成團的帳本,「這是此次出海的帳本,在海上還有海外的有些花銷卻是有所缺漏,請主家責罰。」
李竹茹接過後沒有立刻翻看,沒想到宮裡的人都亮明身份,胡良居然還是沒把帳本交出去。
站在她的角度,想一想還是挺爽的。
「你們能活著回來就是最好的結果,細枝末節的事情我不在意,你也不用在意。」李竹茹第一時間將振奮人心的真金白銀獎勵下去,「你抵京前我和妙果商定了你們這一行人的功勞,但到底你才是這一路的主事人,對各人的表現瞭然於心,和你妙果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要調整的地方。若是無異議,今日便發下去。」
雖然只要是回來的人就是功臣,但李竹茹對於這一年在船上的生活不了解,胡良才是費盡心力的人,幾十個男人在船上定然會有衝突,尤其是在海上漂泊的時候,這裡面的分寸需要胡良親自來調整。
胡良很是感激,無論是主家給他的信任,還是此次的優待,對於獎金沒有拒絕,誰也不是單純喜歡出海,更何況還有其他人的份。
「多謝主家。」
簡單聊完,李竹茹拿著帳本走向還在聽著爭辯的周泓安。
「皇上,這是出海商船的明細,其中還有市舶司交納的舶稅和抽解。」
其實本應該還損失一部分和買的貨物,按照規矩,朝廷有權利低價買入一批商船的貨,同樣也是出海商船和官員之間心照不宣的賄賂,畢竟和買這種事情,記載入庫的東西和真正上供的差別,那就是純收入。
但此次因為出海前就借著周泓安的名聲,她的商船並未接受太多的灰色交易,連各種舶稅都是規規矩矩收取的,這筆帳目怕是市舶司最問心無愧的一筆。
周泓安簡單翻了翻,胡良選擇的記帳方式他再熟悉不過,之前李竹茹就是如此教他的,簡單瞟了幾眼,找到一些關鍵的類目,最後落在粗估的收益上,哪怕之前就被震驚過,但這會兒見到依舊心跳滯了一拍。
「李女官這筆收益比和朕說的還要多。」
之前說是一百萬,但入京的這段路上,胡良又重新仔細估算了一番,加上價格的調整,居然又上調了十二萬的收益。
周泓安心裡酸得眼神都變了。
李竹茹不擔心他貪她的東西,「奴婢只不過是小小的試水一趟而已,越是如此,日後皇上組織的商船出海,回報才越豐富。」
旁邊有大臣聽見她的話,突然轉過來,「皇家不可與民爭利,皇家如何能主動經商,做這等商賈之事?」
李竹茹看過去,只能說長相很符合他說的話,瞧著就像是固執的老大臣。
然而,今日跟著周泓安出宮的大臣,就沒有年輕的。
她面上從頭到尾都恭恭敬敬,「這位大人說得對,天皇貴胄本就享受天下供養,自然不該與小民爭利。」
周泓安半分不慌,別看她低眉順眼、溫溫柔柔的模樣,但無論是說話還是行事,都很尖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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