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一年有幾個月出差不回家也就算了,好容易我要跟你一起去柏林,為什麼要說這些!」
埃德斯坦先生稍稍心軟,從小都是保姆照顧女兒最多,自己確實也陪伴不夠。於是他決定再講些道理。
「爸爸,先別說了,一隻船漿都掉進水裡啦!」
「現在不是討論船漿的時候,」埃德斯坦先生看也不看,「你根本不知道這個國家幾年後會發生什麼。你太年輕了,頭腦簡單,別人贊同,你就跟著鑽進去,你不懂——」
「我怎麼頭腦簡單?怎麼不懂?!」西貝爾氣得叫起來,她在學校里受到的影響給了她莫大底氣,她大聲嚷嚷:「你們這些老年人,無非是怕像上一次大戰一樣輸掉。為什麼就不肯相信,德國|軍隊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元首也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領袖!真是想不到,我的父親竟然是這樣的思想。我以後的事自己會安排,你最好不要再管,否則我就把今天你的話告訴蓋世太保!」
埃德斯坦先生猛地抬頭,臉上是完全的不可思議,「你瘋了嗎,孩子?」
西貝爾不答,抄起剩下的一隻船漿使勁劃了幾把,原本她想劃回岸邊,可是背後父親的目光像正午太陽一樣灼燒,讓她覺得仿佛真做錯了事。錯的明明不是她!
她站了起來,船劇烈地搖晃著。
「你幹什麼?還不快坐下!」
西貝爾原本是要坐下的。
「聽話!」
父親說出了她最不喜歡聽的一句話。她跳進了水裡,自己向岸邊游去。但不知為何,她感到一陣眩暈,在水中失去了意識。
第2章
穿越前,我因為擅自辭職和家人發生了爭吵。因為那是一份在他們看來頗為滿意的工作。於是後來無論我如何解釋: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在加班又加班裡找不到自己,沒有任何時間兼顧業餘愛好……他們都聽不進去。
也許我和西貝爾確有相似之處,所以我來到了這裡,在車上我想著。
阿爾伯特幫我們把東西拿下車,交給西貝爾的保姆諾娜媽媽。
我把自己的行李放好,聽到客廳里諾娜媽媽大呼小叫著,說我竟然帶了一包濕衣服回來。
阿爾伯特向父親道別,然後向我望過來。
應該送送他,我想。
剛踏出門,見一輛黑色奔馳車停在路邊,一位黑色制服的黨衛軍軍官站在車前,遠遠打量著我們。他就是幫忙西貝爾辦轉學的那個人,我想起來了,他叫海因里希。
阿爾伯特難以覺察地皺了一下眉頭。
海因里希走上來,與聞聲而出的埃德斯坦先生握了手。到阿爾伯特跟前時,卻把右手抬高,行了妠粹的舉手禮,阿爾伯特原本要握手的右手頓了一下,改成了國防軍軍禮。
「有點急事,要埃德斯坦先生幫忙。」海因里希的語氣平鋪直敘,客氣而冷漠。父親請他到家裡。
「我剛剛不小心忘了一樣東西在你家。」阿爾伯特看著他們的背影說。
「什麼東西?那就回去取吧。」我說。
但他並沒有取東西,只是坐在客廳里,望著緊閉房門的書房。
談了半個多小時,海因里希拿著一些文件紙出來了,上面有字跡和繪圖。
「幾天後,我在柏林等您。」海因里希對埃德斯坦先生說。他神態比剛才,取下制服帽子,理了理頭髮。他是標準的雅利安人相貌,極為耀眼的金髮,藍色眼睛。
他又對我說:「提前祝您在柏林大學學業順利。我說了,希□萊先生親自過問的事情,是不會出現任何問題的。」他走了。
阿爾伯特緊張的神情已經放鬆,也笑起來,「我剛剛才和你父親談起這個。我最近要到柏林參謀學院進修,以後會到總參謀部任職。你們去了,見面更方便。」他語氣里含著期待。
埃德斯坦先生點頭,並不開心。
我明白他的憂慮。身為占星家,也許他預測到了什麼。也許他知道德國的未來絕不會一直像占領法國後這樣如日中天。
我是不是應該取消轉學,找機會跑到瑞士去?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不,不行。內心另一個聲音否定了。
我馬上就聽從了第二個聲音。然後對自己說,希□萊親自過問了,我們不能違背他的命令。
更何況,阿爾伯特的語氣也很興奮,柏林又是第三帝國的政|治中心,既然來了,不探索一下怎麼行?等新鮮勁過去了再開溜也不遲。這種事,每個人都會好奇的。我想。
「如果你能去好好上學的話。」埃德斯坦先生嘆氣,似乎並不指望。
「父親,我會的。」我輕聲說。
這是我第一次稱埃德斯坦先生為「父親」,沒有想像中那麼難。
「就這樣吧。」他無奈又關切地看了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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