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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畫面和聲音划過腦海。

綠色的、毛玻璃一樣的視野。水剌|激著我的眼睛和鼻子。我奮力向上,尋找空氣。

「西貝爾,西貝爾!」有兩個遙遠的聲音在叫。

混亂中,一隻手牢牢抓住我的手腕,拖著我離開了水面。微風一吹,冷得直打哆嗦。不過隔著衣服,我感覺到一雙胳膊把我抱起來,我感到了暖意。

那是阿爾伯特。

腳步聲在外面徘徊。我打開門,他猛然停住腳步,打量了我一會,不知想到了什麼,耳朵邊沿慢慢地紅了。

「沒事就好。」他低下頭說。他衣服濕了大半,水從軍裝褲角滴下來,地板上聚成一片水漬。一縷發潮的金亞麻色的頭髮搭在額前。卻一點也不顯得狼狽。

外面傳來腳步和說話聲,兩個人一路小跑著進了屋子。其中一個穿著白色大褂,是位醫生。後面跟著一個50多歲的男人。

醫生先看到我鬆了口氣,轉身面向阿爾伯特,站直身體,右臂平舉到額前說:「嗨,唏特嘞!上尉先生。」阿爾伯特點頭微笑,和醫生握了手。

他打招呼的方式,讓我默然。

醫生轉向我,用小一點的聲音說:「嗨,唏特嘞。」

我沒有出聲。

「可能嗓子不舒服。」醫生向另外兩個人解釋。

他舉起小電筒,叫我張大嘴,用壓舌板飛快在我嗓子裡戳了一下,「嗓子有些紅,因為嗆水,沒有大問題。以防萬一,可以吃點薄荷糖。」又讓我活動手腳,問我疼不疼,有沒有在水裡劃傷。

我一一搖頭。

「好的,我,我送您回去。」在醫生後面進來的人,是西貝爾的父親,埃德斯坦先生,他還在微微氣喘。

他穿著一種舊式背帶褲,背帶在背後呈「Y」字形分叉,從腰以下都濕了。他從褲口袋裡掏錢包,打開來倒掉水,抽絀兩張濕漉漉緊貼在一起的帝國馬克。

醫生笑著讓他收回。

「我來送醫生先生,順路回旅館。」阿爾伯特說。

「我也去吧。」埃德斯坦先生看我一眼,輕微嘆息,和阿爾伯特一起出去了。

晚飯時,只有我和西貝爾的父親兩個人。埃德斯坦先生不說話。氣氛尷尬,一如你在同學家,和同學的老爸大眼瞪小眼。

我心裡盤了一遍又一遍,不知道要和西貝爾的父親說些什麼。後來埃德斯坦先生先開口道:「我已經退了押金,我們就不度假了,明天回家,」又看了看我,「可以吧?」

這個父親對西貝爾,可真夠小心翼翼的。

第二天,阿爾伯特和我們同行。在車上,埃德斯坦先生和阿爾伯特聊天,我也和阿爾伯特聊了幾句,但是我和「父親」之間沒有再說話。

這自然是由於船上的那番爭執。

埃德斯坦先生兩周前受到邀請,要到柏林工作。他除了是一位研究古埃及和古希臘的歷史學教授以外,還是一名占星師。

「希拇萊先生需要您關於星星的建議。」那名黨衛軍軍官離開時和父親說了很多,西貝爾只聽到這麼一句。一句,也足以讓她激動了。她的父親,要為黨衛軍全國領袖工作了!

西貝爾不是純正的雅利安人,她早逝的母親是中國人。最近因為血統問題,她在學校受到審查,憑父親的雅利安身份才保住了她。

那位黨衛軍軍官又單獨問她,是否願意隨父親到柏林去,到威廉洪堡大學上學。

威廉洪堡大學,也就是著名的柏林大學。

「願意!」西貝爾趕緊點頭,「但父親不讓我轉學,他說——」

黨衛軍軍官用一個手勢打斷了她,並沒有想聽她嘮叨,似乎任何問題在他這裡都不會成為問題。所以就這麼定了。

沒過幾天,西貝爾收到了回音。一切都辦妥了。她只需要拿著成績單和推薦信就能去新學校報導。推薦信上有希拇萊的簽名。

那時候,希拇萊是只在名信片上才見到的大人物,西貝爾現在擁有了他的推薦信。這對於一個受納粹教育薰染了七、八年的年輕人來說,實在是無上的殊榮。她不禁暢想,父親會不會直接服務於希拇萊?她也要去柏林了,能見識到更多高層人士……她得意洋洋地去原來的大學辦了轉學的手續,每個經辦人都對她畢恭畢敬。

不過她這番「揚眉吐氣」在小鎮莫德林的湖面上受到了自己父親的無情批評。還說回維也納就要同學校交涉,取消她的轉學。

埃德斯坦先生沒有大嗓門,沒有無道理的指控,而是條分縷析地分析舉例。他提到,最近兩年對大學中沋太老師的驅逐,提到納粹禁止了許多書籍和音樂,還提到他從捷克、波蘭等占領區的朋友那裡打聽到當地的遭遇啦……每件事都無可辯駁。

「這個國家是不正常的,西貝爾。我到柏林去是迫不得已,你不要再瞎摻和了好嗎?」

西貝爾顯然聽不進去。

於是埃德斯坦先生逐漸嚴厲,他開始批評西貝爾是「目光短淺」,「稍微有一點運氣就趾高氣揚,攀附權力,將來只會跌得更慘。」

埃德斯坦先生的態度原本就與西貝爾的信念不符,這些深λ靈魂的批判更是讓她氣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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