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學校,我對他說:「你不知道當時威廉嚇得,沒出精神問題算幸運的。」
「男孩子,為了那點事情,也太……」他無所謂地笑笑。
怪不得教授說是社會問題,阿爾伯特對於威廉的心理問題,本質上是瞧不起的,他也以為這是膽怯無能。當時我給他使眼色,他不是不明白,是不想說話。
可這種觀點就有違我的專業目標了。我告訴他,不論男女,內心都會有脆弱,我們治療時讓他們意識到這些問題,他們表達釋放出來,以後才會更勇敢地面對生活。
我為了維護自己的專業價值,繼續說:「對男性的刻板印象總是要勇敢堅強,但是就像男性也會愛一樣,男性的情感也會受傷。區別只在於是否表現出來。不表現出來的傷痛,也會潛移默化影響一個人的言行。」
我停住了,他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我意識到從他到學校找我,我一直都在聊「正事」,還沒有問過一句他怎麼樣了,沒有說過一句比較「親近」的話。可意識到了,我反而說不出來。支支吾吾。
「你說的對,」他說,「男人當然會愛。」
他的聲音淡下去,目光卻更加專注。我心中的畫面再度打開,那一條由信件鋪就的幽幽長徑,它的盡頭不是平靜,而是波濤洶湧的海邊。
洶湧的海,——不對,我明明只是對他微有好感而已。我強行關閉想像,回到現實。
他的臉也有些紅,「晚上,我請你吃飯。」
我狂跳的心穩定下來。
走了一會,他指著路邊,「電話亭。」
我一呆。
「你剛才四下張望,我以為找電話給家裡打。」
我是想給父親打電話。他什麼時候這麼了解我了?
他微笑,「你現在比以前更顧及家人的感受。」
在餐廳點過菜單,我上洗手間。這一路上|我都緊張,一會欣喜一會發愁,心跳時快時慢,腦海里思路也不清晰。我給臉上拍了冷水。
回到座位上,阿爾伯特正望著窗外,一位母親在責打自己的孩子,不知那男孩做了什麼。
「也許你剛才說的都是對的,」他認真地說,「很奇怪,聽了你那番話,有一些以前的回憶冒出來。我都快忘了這些事了,是關於我父親的。」
外面天色有些黑了,服務員拉上窗簾,打開室內的燈。
「我母親很少責備我。有一次,是因為我說了父親的壞話。」他陷入回憶里,「從小,母親總是說父親是個很平和的人。她又說,父親死亡是因為那個年代很亂,街上隨時都有搶聲。他就是在兩伙人的打鬥中被誤傷去世的。
「很小的時候,我不覺得這有什麼。但後來上了學,學校的老師總是說仁善是軟弱的,只有強大,才不會被別的國家滅亡。我們作為最優秀的種族,都必須是強大的。我的性格有一段時間就特別強硬。後來母親責備我,告訴我父親如何溫和處事,我就告訴她,那種父親一點力量都沒有,他自己保護不了自己,也不能保護我和母親。我不需要這樣的父親。
「那天,母親第一次打了我一巴掌。她在屋子裡哭了很久,不停地咳嗽。我哭著向她道歉,但她一直不對我說話。」
「後來呢?」我用儘量輕柔的聲音問。
「後來,你來上鋼琴課。你穿著一件校服裙子,眼睛是深綠色。你坐那裡一言不發,母親在屋子裡咳嗽一聲,你就看我一眼。好像在說,你沒有母親,我有母親,卻對母親非常不好。我於是去敲門告訴母親你來了,但是那天母親狀態很不好,沒有教你。」
「後來你教了我。」
「是的。」他在回憶中露出一絲微笑,用手指在桌面上做出一個按琴鍵的姿勢,「G大調小步舞曲,你還記得嗎?」
菜上來了,他看著窗戶繼續說:「母親後來病得越來越重。直到有一天,你和父親幫我把她送到醫院。那天她對我說,如果她走了,我今後的人生,就要自己走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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