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挺不錯的。」父親心情很好地說,「歡快的愛情劇情,適合年輕人。」
希臘神話里,皮格馬利翁愛上了自己的雕像,最終他夢想成真,雕像變成了真人。可是《科佩利婭》里的醫生就不一樣了。
「……他想通過傷害別人來復活科佩利婭——用別人的靈魂!他真的會愛用這種方式復活的木偶嗎?而且他甚至認不出另一個女孩假扮的科佩利婭,他什麼也不懂。」睡前,我在日記本里寫道。
第二天我做早餐時,父親笑著問我:「今天沒有什麼計劃嗎?」
「有,」我回答,「有件大衣落在米婭家,上午找她要回來。」
父親一呆。我接著笑道:「中午前阿爾伯特來找我,我要穿那件衣服。」
父親微笑,我又說:「我把中午的飯也給你做好,你餓了就熱一熱。」
「不用操心,我對付香腸還是很有一套的。」他大手一揮,踱回房間,埋首到一堆資料中去了,我很懷疑在下午我回來之前,他還能不能想起廚房裡有飯。
到米婭樓下,就聽到裡面似乎有一男一女在說話,米婭的聲音很高,聽不清說什麼,只感覺是在爭吵。男人的聲音很低,幾乎聽不見,卻有一種威脅和危險的低音。
我敲門以後,裡面的聲音頓時停了。我說明來意,她沒有開門,隔著門說:「我把你衣服弄髒了。」
「髒得厲害嗎?如果只是一小塊污漬,就直接給我吧,我拿去洗。」今天穿不成了,我到柏林後唯一的新大衣呀。
我又敲了敲門,說讓她開個門縫,把衣服遞出來得了。省得我總惦記。
「不行!……我給你送洗。髒了一塊油污,我也挺不好意思的。」她聲音急促,「真不好意思,今天我這裡有客人,就不方便開門了。改天一起玩!」
我只好說「沒事」,一邊下樓一邊猜測,什麼樣的男人在她家呢,連門都不開。難道——
兩人沒穿衣服?
這個念頭冒出來,我不由得笑出聲,要是真是那樣,剛才反覆敲門叫她開門縫,也真挺尷尬的。
剛到家門,父親不在,不知有什麼事出去了。家門口停著一輛車,兩個蓋世太保正在等我。
第15章
審訊室里,一個大鼻子的蓋世太保問我,「您昨天下午5點以後在哪裡?」
「先在俾斯麥大街羅薩提飯店和朋友吃飯。然後在歌劇院看了芭蕾舞劇《科佩利亞》。我是從學校放學直接到的俾斯麥大街,之前給家裡打了電話。芭蕾舞劇的門票還在我家裡的一件灰紅格子大衣的兜里。」
「有人舉報你晚上9點左右到《法蘭克福報》駐柏林的報社那裡找了一個人,給他送了一封信。」其中一個大鼻子的審訊員說,他的語氣比較平和,但聽起來事情並不簡單。
「一封什麼信?」我問。
「這應該問您,小姐!」另一個油紅臉膛的胖傢伙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他的皮帶把圓肚子勒成了上下兩個球。
大鼻子把紅胖子按住,不讓他繼續嚷嚷,「聽完這位小姐的證詞。」
「我沒有送過任何信,」我說,「從學校放學後到11點左右回家,我都和……男朋友在一起,沒有分開,他是總參謀部的軍官,可以作證!」
聽到這裡,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大鼻子問明了阿爾伯特的名字,眉頭皺了起來,表情里多了顧忌。他讓紅胖子在這裡看著我,自己出去匯報核實了。
紅胖子坐在門口,一開始用那雙魚眼睛盯著我,後來打了幾個哈欠,鎖了門出去了。他開門的時候,我聽到旁邊的審訊室里一聲接一聲的兇狠的質問,還有打人的慘叫。
我在屋子裡踱來踱去,這裡沒有暖氣,我又只穿了一層羊毛襪,腿凍得發麻。過了有一個小時,我實在累了,坐在紅胖子先前的座位上閉目養神。
腦子裡反覆思索著,一封信?什麼信?
我幾乎進入了冥想狀態,在混沌中尋找著事件線索,一張報紙和收音機的印象模模糊糊從無意識中浮出來,這有什麼關係嗎?我不懂。
支在桌子上的手背上一溫,有人抓住了我的手。一睜眼,一張大紅臉近在咫尺,我本能後撤。
「您的手真冷,」他咧開嘴,露出微黃的牙齒,「我給您送來了一杯熱牛奶!」
伴隨著這些話,他嘴裡的白霧混著一股菸草的臭味噴了出來。
我幾乎窒息,立時從椅子上彈起,向後疾退,「請您放尊——」話沒說完,頭頂「當」的一聲,痛得我眼前發黑,幾乎站不住。我扶著牆轉身,發現牆角立著的一個鐵架子,上面掛了幾種像刑具的東西,鐵架伸出的一個方形角剛剛撞了我的頭頂。
「不要這麼激動!我們這屋子裡可是有些危險物品的。」紅胖子掛著微笑,刻意放柔身段的樣子,像馬戲團里穿小花裙跳舞的大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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