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為你知道……」
「其他學生呢?」
「被單獨帶走了。」
「幹什麼?」
他搖頭,不過很快就知道了。我們被帶到單獨的審訊室里,我面前的小桌上放著幾份文件。
「您的教授,卡爾曼·萊溫,」那個審訊的人說,「已經被證明參與了慕尼黑的白玫瑰組織,他今天中午被捕而且已經承認了。這些文件想必他的學生都不會陌生,識相點就早些招認,您參與了多少?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他丟給我一張紙,讓我在上面寫供詞。
白玫瑰組織,我印象中記得是慕尼黑大學的教授和幾個學生組織的反抗團體,他們最終被捕犧牲了。
萊溫教授也參加了?
面前的文件打消了我的疑慮,第一行字跳入眼中的句子就那麼熟悉:
「對一個文明國家來說,最可恥的,莫過於讓自己被不負責任、屈從黑暗的君主『統治』且毫不反抗。」
就是這份傳單,怪不得那天他裝作不在意地問我意見。
接著是另幾份文件甩過來,上面是我沒有讀過的傳單內容,還有一副漫畫,畫著一個德國士兵一邊喊著「猶汰人是毒蘑菇」,一隻手卻伸得長長的,從猶汰人屋子裡拿出珠寶財物裝自己自己口袋。在這幅畫中的屋子背後,那一些樹的樹冠畫得虬結有力,有一種版畫般的紋理。
畫是沒有屬名的。
「是不是這張畫你參與過,快說!」審訊的警察吼道,「也許用點刑你就會都招了!柯利安。」
「用什麼刑好呢?」那個叫柯利安的人好整以暇地靠在牆邊,也許這樣的場景他見得太多,審訊一個年輕女性,本來也不需要什麼太多的手段。
我抬頭去看他。是他,是那個給我留下過印象的便衣蓋世太保,今天不再是便服,還是穿了黑色制服。他身材高大,尤其是手指骨節突出而粗大。是艾美爾曾經認識的那個人。
柯利安的身體極輕微地顫動了一下。他認出了我,不知他想起的,是曾經偶然間把我送到聖馬喬麗,還是我治療過艾美爾。
一個年輕警員跑了過來,把柯立安叫到一邊和他說話,那個年輕警員看了我好幾眼,我不認識他,但是看出了他的面容骷骼和蘭肯類似之處。他是蘭肯的哥哥菲利普·霍恩嘉特。
柯立安很悠閒地拿出一份文件給他看了一下,菲利普臉色大變,他只是個普通警員,柯立安出示的文件一定表明某種他無法干涉的等級。菲莉普把帽子抓下來,垂著頭離去了。
而這裡,帕蒂已經把一根像是電棒的東西拿在手裡。
「等等,帕蒂!」柯立安說,「她在仁慈醫院工作,你認識沙爾勃魯赫醫生嗎?」
說完他緊緊盯著我,我甚至覺得他的目光在誘導我一定得說「認識」。
「是的。」我說,然後報上了沙醫生的電話。
「希拇萊先生下午可能要派海因里希中隊長帶人來給我治療。」我補充說。
「得,我就知道每次都是這樣,」帕蒂說,「像抓沙子似的,開始一大把攥得挺緊,稍微調整一下手指,就總有一些從指縫裡溜出去,溜著溜著,手心裡就剩不下多少嘍!」
「趕緊去,不要抱怨了。」柯利安斥責他。
「您確定,完全沒有參與過萊溫教授的活動?」柯利安問。
「沒有。」
「那您會沒事的。」他安慰我道,他的語氣有些生硬,好像很少、或很久沒有安慰過人。
我坐在那裡,看著眼前白玫瑰組織的文件。
「你的論文必須完美到,即使我的百年世仇的敵人看到,也不因為對我個人的仇恨而不通過。」
教授的話在腦海里響起,我的心中一陣刺痛。我從來沒有想過他說這些話時,是真的在這麼想。他一邊參與著反抗活動,卻又在履行自己本來的職責,希望我順利畢業。
腳步聲響起,門打開了,白髮飄飄的沙醫生走進來。按這樣的速度,沙醫生是自己跟過來的,不是有人打電話叫他才來的。
「我必須馬上帶她走!」沙醫生剛一進審訊室就大聲說,「那邊還有一個黨衛軍將軍剛被他催眠在那裡,沒有人去治療,你讓那個將軍躺在治療床|上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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