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等她醒來,我就通知您。」雷德說。
然後他去查看了海因里希的屍體。屍體在地下室,已經蒙上了白布。
「我希望您睡得安心。」雷德對著那死去的人說。第二階段的實驗,永遠不會再次啟動了。不管那飛行器將來如何,沒有了海因里希的狂熱推動,它會永遠是一堆廢鐵。
當他回到醫務室時,護士把茶準備好了,他正要把玻璃瓶里的東西放進去,一陣騷亂像大難臨頭一般越來越近,許多人已經圍攏在醫務室。
希拇萊恰好在這時候回來了。
她醒來了。
他的大腦飛速運轉著。她已經懷疑他改了圖紙,現在他和柯立安都難逃一死。
他真蠢。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精神錯亂,發起了慈悲。他會害死自己和柯立安,讓組織在這裡的力量受到重大損失。
他邁著幾乎是麻木的雙腿走到那房間門外,門半掩著,希拇萊站在桌邊,對著她的床。西貝爾在病床|上靠坐著。雖然隔著很多人,但是她的視線似乎一下子就穿過人群的罅隙,落在了他身上。
他勉強向她笑笑,她也點了點頭。
一絲妄想飛來,她的笑容那樣讓人安心,也許……她能幫他隱瞞?
可是憑什麼?另一個念頭馬上壓了下來。
憑什麼?
抓住了他和柯立安,她會因此立功,能順利和她的未婚夫結婚,不必再擔心非雅利安人的身份。幫他隱瞞,卻要一直頂著巨大的壓力和恐懼,像她那麼脆弱的人,原本就適合躲在舍倫堡的羽翼下面。是他故意點出舍倫堡對她的「非份之想」才阻止她去他的莊園。他在想什麼?怎麼能指望她在希拇萊身邊,在這個最危險的地方幫他保守秘密?
他又看了一眼這個看似溫柔、但註定要結束他性命的面孔。如果還有下一次機會了,他一定不會再心軟,——可惜,不會再有機會了。
希拇萊從房間裡出來,看到雷德右肩傷著,握了握他的左手。
「您一定要告訴我,您看清了那個人,」希拇萊說,「埃德斯坦小姐說您為了保護她,擋住了她的視線。」
不,他根本沒有擋住她的視線,她明明可以通過他肩膀上方看得很清楚。
「當時夕陽很刺眼,我也沒有看清。但我們已經封鎖了樹林和採石廠,還沒發現可疑的人。」他說。
希拇萊微微失望,但仍舊讚許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回去好好養傷吧,剩下的調查交給沃爾特(舍倫堡)。」
雷德沒有動,有什麼東西把他的腳釘住了,他全身都無法移動。胸口好像裂開了,一股衝動讓心臟疼痛起來。
她沒有說出柯立安的名字,她沒有。忽然間,一切都明白了。
她把那張圖紙給他看,是在暗示願意幫助他。她在小橡樹前是想跟他說話的,她當時正要把實情告訴他……
而他,在被「絕不施以仁慈」的念頭控制以後,把她這些天真的暗示當成了威脅,決定殺掉她。
猛的一激靈,他重新趕回地下室,沒命地把那些儀器臂調回正常的位置。有一條機器臂不聽使喚,他用盡全力把它掰下來。金屬部件在卡吧直響,也許他已經把它弄壞了,而且他繃帶下的傷口也裂開了。
關上地下室的大門的時候,他的手在抖。摸出口袋裡那個小小的玻璃瓶,幸好,他沒有騙她喝掉。
幸好,他沒有再做錯事。
她是不應該死的人。
在城堡的地下室里,在封存治療儀的門外,雷德感受到自己的心在一種混合了幸運、痛苦和感激的灼燒中煎熬著,好像剛剛完全消失的火燒雲被他全部吞到了腹中,好像那是某種魔藥,將要把他變化成另一種形態那樣。
是的,他要變成另一種形態了,永遠回不去的形態。他慢慢地走出去,傷口滲著血,一步一步地走回她的病房外面。
「希拇萊先生說等您回來,就去找他,他還有事情要問。」護士說。
「好的,我馬上過去。」他說。
然後他走進病房,西貝爾半靠在床頭,閉著眼睛,像已經睡著了。他仔仔細細地打量這張熟悉的臉。她的長相里的東方特徵,這使她顯得比一般的德國女孩更柔和,帶著某種不屬於塵世的靈氣。這天上午,他還在不斷告誡自己不要心軟,但現在,那些想法都一一臣服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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