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雷德早點離開,不要為了救我而打岡特的手,就不會暴露自己了。
我記得,靈魂狀態時看到了舍倫堡的想法,他決定放過雷德。可現在他的顯意識竟然改了主意。
舍倫堡坐回桌後,交叉著雙手,語氣冷森森的:「您回來如果第一時間讓人聯繫我,就不會被蘇聯人困住。」
沒有第一個找他,他看起來相當不滿。
我故意扶著牆,顯出很虛弱的樣子:「我剛回來時,身體很不好,幾乎站不起來。」
舍倫堡目光中有些歉然,雙手散開又握住。我接著說:「在勞斯多夫養了幾天身體,後來雷德找到了我,但蘇聯人又來了。雷德保護我不受蘇聯人折磨。」
舍倫堡深思一會道:「雷德為莫斯科工作,他身上的事情很多。他沒有把你交給蘇聯人,已經是萬幸。其他的,你也不要再提。」
他這樣說,就是不希望我為雷德求情,但另一方面也是為我開脫,畢竟我也知道雷德的身份,要是真追究起來,就說不清了。我嘆了口氣,在旁邊坐下來。
「沃爾特,你知道嗎,」我說,「原本我想,在這個世界的生命既然走完了,我可以不必回來。——也就是,我本來確實是會死的。」
我第一次這樣直呼他名字,說的又是生死大事,這使舍倫堡瞳孔一震。
「但是我在那邊的世界遊蕩了一段時間,還是決定回來。原因是我放不下這裡的人和事。」
「那麼你放不下的是……」
「我和阿爾伯特有很深的聯繫,可以說,我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一半由他維繫。如果我們中有一個死了,另一個人活著的意願就會降低。」
我這樣挑明了,是希望舍倫堡明白,傷害阿爾伯特就是傷害我,以後不要再作那種打算。舍倫堡不語,把自己的臉藏在陰影里。
「其次就是幾個朋友,這些朋友中包括你。」
舍倫堡慢抬抬起眼睛。
「我從靈界觀察到,從我離開這裡後,幾個我在意的人的命運急轉直下,全部惡化。我不希望看到這些生命像泡沫一樣蒸發,他們原本可以做更多事。於是我決定回來,改變這個『惡化的未來』。
「在『惡化的未來』中,阿爾伯特死在前線。但我的靈魂回來後,他選擇了活下來。
「我又找到你和雷德,我看到你們在談話,你告訴他,你知道他為莫斯科工作,但如果他把我好好地送回去,您是可以放過他的。」
舍倫堡倒抽了一口氣,他看起來想點頭,但是故作平靜,只是繃緊了嘴角。這確實是他說過的話,並不在場的我把這些複述出來,就證明我真的看到了。這當然使他緊張。
「這場談話的『惡化的未來』,就是你們互為仇敵,用各種手段把對方置於死地。你的辦公桌里的機關在其中起到了關鍵作用——」
舍倫堡握緊了拳,屏住了呼吸,他辦公桌的秘密似乎極少有人知道。我知道這樣說出來,會讓他感受到極大的壓迫,但為了讓他相信,我必須「危言聳聽」,讓他受到震撼。
「可既然我已經回來,這些結局也隨之改變了,」我說,「我溝通了雷德的意識,他放棄了敵意,所以他有機會出去找到我,否則我會死在蘇聯人手裡。」
「那麼,為什麼你沒有溝通我的意識呢?」舍倫堡不悅道。
「你的自主意識很強,太有主見,不容易受影響。某種程度上這是好事,但在接受靈性信息上相對不容易。」
他嘴角輕抿,對「雷德能接受我的信息而他卻不能」這件事很不服氣。
「其實這沒有什麼,」我說,「今天見到你時,我就知道這次會面是必然會發生的。沒有在靈界通知你的事,自然會在現實世界中再次知道。」
治安室外,阿爾伯特正在焦急地尋找我,看到手捧南瓜、尷尬得腳摳地的小隊長後向這邊走來。我隔著窗戶向他揮了揮手。
關於雷德的事我就打算說到這裡。舍倫堡是個聰明人,他能聽出話里的意思,原本二人都會死,現在雷德放手了,他也應該放手。但我沒有明勸,怕勸得太多,舍倫堡嫉妒太過。
舍倫堡托著額頭思考著,他對待神秘學一直很謹慎。可我又說了他不得不信的事實,這導致他的理智陷入糾結。
我站了起來:「我靈魂離開又回來的前因後果,已經都告訴你了。現在我打算回柏林收拾東西,找個農村隱居。我的行蹤肯定瞞不過你,所以希望得到你的認可,不要再把我送回希拇萊那裡。但如果你個人有占星需要,我還會幫忙。」
舍倫堡看看窗外的阿爾伯特,沒有說話。
我扭動門把手,示意自己想離開,讓他趕緊回答,突然眼前一黑,天旋地轉。
視力模糊了一瞬,只感覺到舍倫堡從身後托住我:「西貝爾!西貝爾!不要這樣,我剛才聽明白了,我答應你!」
隨著視力恢復,我感覺自己被舍倫堡托住上半身躺在地上,阿爾伯特焦慮的臉就在面前。
「貝兒?你怎麼了?」
想說話竟然說不出來,只是眼珠轉動。
「您對她說了什麼?!」阿爾伯特怒道。
「沒有說什麼!」舍倫堡有些驚慌,「她告訴靈魂離開後又回來的事。」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辣笔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