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如今總不著家,回家也是匆匆待上一會便離開。母親如今想同他開口都難,況且哪怕她是一介婦人如今也感受到了,當下許多雙眼睛正盯著太師府。
她又如何敢放縱劉鄺知再亂來。
正逢劉鄺知恰好瞄見了在旁的我,朝我陰惻惻看來一眼,便要離去,母親又連忙去追。
我見他們是走正門,故意落後他們些腳程,遠遠的,又見到劉婉晴從門外回來。
她看起來心情不錯,同懷裡捧了許多禮物的霜兒有說有笑。
劉鄺知一眼便掃見了霜兒懷裡那些東西,登時又朝母親發起火來:「你說家中無銀錢,那她那些東西又是哪來的?」
母親說不上來,隨即想到了什麼,朝著劉婉晴痛聲呵斥過去:「冤家,你又拿蕭家東西了?你還未出閣,這樣日後到了婆家如何能被人看得起?況且如今你父親在朝中被人盯得緊,你又如何能…」
劉婉晴這些天來已經忍了許久,此刻見我杵在後頭看熱鬧,登時掛不住臉面,火也起來了,直接打斷了母親的話:「蕭郎心愛我,才不捨得我吃穿用度沒一點好的,日後整個蕭家都是蕭郎的,我用蕭郎的東西他們有什麼可說的?!倒是母親,自己偏心嫡姐,還根本見不得我過得好。」
「我兒…我是怕你日後為人所輕賤!」母親的淚水蓄在眼眶。
「輕賤?蕭郎送我的可都是這上京城裡最好的,什麼是輕賤?我看像嫡姐那樣定親數年就收到一根破笛子那才叫輕賤!」劉婉晴說著,朝我䁾來一眼,我依舊撇過頭裝病。這時候我不出頭,卻愈發盛了劉婉晴的氣焰。
當初蕭流同我初訂婚時,也曾說過傾慕我的風骨,親手打磨了一根竹笛送來以表心意。
後來又說我這樣的人,總是讓他覺得遙遠,一直到劉婉晴朝他靠近,女孩兒的鮮活明艷感染了他,才讓他認清自己的心。
劉婉晴總是記著蕭流親手給我做笛子的事,她認為那是蕭家在輕賤我,這是我失敗的證據。
她似乎已經不在乎外頭對她對太師府的風言風語了,只想極力在世人面前證明,她是比我更珍貴的存在。
母親給她氣得不行,上前抬手就要去捆劉婉晴。
劉婉晴也是不裝了,將臉朝前一伸,就這樣鼓著眼睛瞪著母親看她到底敢不敢將這巴掌落下去。
到底是蕭流對她的痴迷給了她底氣。
母親的手掌懸在半空,一時間周圍也無人攔阻,到最後,她還是沒能打下去。
只是捂著心口痛呼孽障。
我看著她,只覺得幾分可笑可悲。
這些年來母親在我面前總是帶著幾分若有若無的高傲神氣的,我知道她被吹捧多了,心裡拿著貴婦的架子,看我時總覺得我還帶著青州水土中的俗氣,就像從前在家中被祖母為難的她自己,是拿不出手的。
可如今,這名驕傲的貴婦在面對她傾心培養的兒女們時,卻只能落淚,除了落淚她好像也沒有了更好的法子。
眼下劉婉晴和她犟著,而她那親親兒子劉鄺知,早就在和她劉婉晴吵上是面色陰沉拂袖離去了,口中還直罵著女人多事。
她心裡定然是不明白的,從前在她面前溫良體貼的這些人,怎麼在過了短短數月後,就個個變了樣。
再往後或許她就能明白,那些人也許本來就是這個樣。
我身體不好,早就在邊上坐著看她們吵了。天氣熱得很,蓉兒在邊上給我打扇。
母親求助的眼神飄過來時,我也就一個勁的手帕掩唇咳個不停,人都咳成這樣了自然是發生了什麼都不能瞧見的。
一直等到門房來報肖家二公子求見,我才扶著蓉兒起了身,虛弱萬分地越過她們母女兩去迎我的客人。
肖縱早在門前侯著了了,他身後跟著兩個肖家的家僕,每人各自挑了兩個綢緞裹面的箱子,他自己則是一身錦衣,手中拿一把烏骨檀扇,長身玉立。
雖是商賈出身,他身上卻有著一股說不出的貴氣風流。
這人確實如傳言般溫柔,被攔在外面也不惱,唇角勾著春風笑意朝人拱了拱手,只道是便麻煩兄台跑一趟通報一聲了。
隨後他見我來,招呼的禮儀得當,舉手投足亦是優雅。
劉婉晴本是想要跟出來看熱鬧,這會目光落在肖縱身上,神情上的驚艷遮都遮不住。
「這便是肖二郎…」我聽見她在我身旁喃喃自語著:「可惜了,是個商籍的出身…」
我心頭聽得一陣無語,旁邊的蓉兒蓮兒看起來也無語了。
於是趕緊替我招呼了肖二郎入府。
就在那四個綢緞裹著的禮箱抬過劉婉晴跟前時,她忽然將之攔下,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不知道家姐何時同肖家有了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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