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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玻璃,他鼻腔內插著錯綜複雜的管子, 閉著眼, 沒有半分血色的臉仿佛是是陶瓷捏出來的般,脆弱到一碰就會碎的七零八落。

白元祁帶給她了一份牛皮袋包好的文件, 在她拆開之前, 一向秉持謹言慎行, 絕不多言的人還是沒忍住:「其實他擬完挺久的, 就是把你從機場接走後,他來找我, 我還以為要報復我,結果是賴在我那寫了這麼個東西。景昭,他是挺惹人厭的,但也挺可憐的。」

這是什麼呢?

是一份離婚協議。

他那天坐在白元祁律所一天,律所關門一天,兩人對著一根煙接著一根煙的抽,白元祁從上午九點給他講離婚的定義一直講到下午四點,把這輩子對離婚案所有的熱情全耗光了。

他就開口問了兩個問題。

一個是:「離婚了不代表不能在一起對嗎?」

白元祁:「……可以復婚的。」

二個是:「離婚代表自由嗎?」

這個問題白元祁根據他的臉色仔細斟酌了下才開口:「對想離婚的人來說是。」

然後他待到晚上十點,從他電腦上隨便打了一句話起身離開了。

「自由協議書」。

他不離婚,但他給她自由。

你看,多可笑,他放手放的不徹底,挽留又挽留的那麼幼稚。

這份像開玩笑一般的協議,白元祁熬了三個大夜才整理出來,等到白天從印表機拿出來重新審視後,還是覺得拿不出手,本來想著這輩子也不讓這份「可笑」的協議重見天日,以免影響他的清譽。

她忽然想起一件很小的事。

她和歲聿的婚姻說到底只有一年半不到,兩個人見面不過寥寥數月。

他的生日是五月五日,立夏這天。

她不確定他會不會回來,金秘書那裡也不好意思問,總覺得問了有種盼著他回來的羞恥。

但她還是認認真真準備了生日禮物。

一個親手做的小蛋糕。

她是第一次做蛋糕,手很生,失敗了好幾個版本後才勉強做出來一個看起來可以吃的蛋糕,在上面塗上白奶油,覺得寡淡,又手繪畫了一隻小狗,猛地意識到歲聿是屬兔的,硬生生在狗頭上畫了兩個兔耳朵,眼前一黑又一黑。

麵條她沒有親自煮,點了外賣,兩份,她最喜歡吃的一家雞蛋面。

她還是悄悄問了嘴金秘書:「您好,請問歲總最近忙嗎?」

她想用這種方式暗示加打探。

捂手機捂了兩個小時,那邊回她:「不好意思夫人,才看到您的信息,歲總最近沒那麼忙了,多謝關心。」

呀。

她當時看著這條簡訊笑起來,屏幕映的小虎牙亮晃晃,她想,這個意思是不是說,今天他會回來呢?

於是景昭從下午七點收到簡訊等到晚上十點,平海開始陰天,她說,沒事沒事,飛機會誤點。

十點等到十一點,忍不住嘗了一口自己做的蛋糕,好酸,為什麼奶油是酸的?

她說,沒事沒事,不給歲聿吃酸奶油,只給他吃甜麵包。

十一點等到十二點,她把奶油都吃光了,甜麵包不甜,雞蛋面不熱,外面開始下雨。

她說,沒事沒事,平海每年都是這般潮濕。

歲聿不會每年不回來。

她有的時候會慶幸歲聿沒有吃到她那天做的很失敗的蛋糕,就像一周年紀念日那天她打碎在醫院的梨湯。

都一樣難吃。

有心者被困囚牢,無心者不被拘束。

所以若非是真的這一天到來,也不會有人相信。

有心者放任自由,無心者窮途末路。

——

誰說烏魯不會下雨?

烏魯要是下雨,從不下平海那種綿延不絕淅淅瀝瀝惹人厭煩的小雨,它猛地落下,砸在地上鏗鏘有力,像是敲鑼打鼓般非要讓所有人知道——

外面正在下一場痛快的、徹底的雨。

景昭不是被雨聲吵醒的,而是被轟鳴的雷聲驚醒的,翻了個身,雷聲接連不斷,有種不把人吵到清醒誓不罷休的氣勢。

才發現因為太累睡前忘記摘助聽器了。

坐起來,嗓子好干。

揉著眼慢悠悠下床,慢悠悠走到廚房,慢悠悠倒了一杯水。

等溢出來的水落在指尖,才正式睜眼。

仰頭咕咚咕咚喝下。

舒服了。

也不算太舒服。

因為她迷迷糊糊看到一道車燈正對著她的窗戶。

她這個老小區一樓獨居女性的窗戶。

唉?這可是個很危險的事。

本來還帶著困意的眼睛一下清明了不少,咽了咽喉嚨,又仔細辨別了一下這輛車。

黑色帕加尼如何用一種合理的理由出現在這個小區並且盯上她這位獨居女性呢?

溫開水在手中變得有些燙手。

她覺得得給這個目無章法以及輕狂到過分的傢伙一點兒警告。

他已經每晚十點開到這一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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