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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你上周四在實驗室待得特別晚才回來,那天我一個人住宿舍玩遊戲,不知怎麼的就睡著了。睡了沒多久,就被房間抽屜里發出的響聲吵醒了,當時我以為是有老鼠爬進抽屜里了,過去拉開一看發現什麼都沒有。」拉維放在杯上的手指曲了曲,按得更用力了一些,連指尖都有些發白,「抽屜里沒東西,那合理的解釋就是我聽錯了。反正一時半會也睡不著,我就下樓去抽了根煙。等回來時,我還沒來得及開門,就聽見房間裡有人走動的聲音。」

「我一進門,發現房間裡面的燈全給關了,明明我出去的時候都是開著的。借著外面的一點光,我還看見房間裡有個女人的身影在不停走過去走過來。」

拉維一開口,聽上去就是妥妥的撞鬼,程危泠聞言一愣,「這事怎麼沒聽你說?」

「我都覺得我瘋了好吧?磕大了出現幻覺都不會這麼離譜。隔天我就去預約了個心理醫生,談了三四個小時什麼用也沒有。」

「我忘記告訴你了,那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我包里的鏡子就放在抽屜里,我用幾本書壓著的。」

「什麼!」拉維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快拿出來看看!」

程危泠拿出鏡子,和拉維一起研究了一番,並未發現有什麼特別之處,於是二人決定乾脆再去一趟兇案發生的那棟樓一探究竟。

出門前,程危泠將鏡子放回抽屜,又有些不放心地乾脆摘下腕間的長命鎖和鏡子一起鎖進了抽屜。

這把長命鎖是伏鍾給他的,多年來一直待在身邊,希望這靈物能將這不安分的鏡子鎮住。

拉維對於不把鏡子一同帶上的做法頗為不認同,覺得如果能一起解決就是一勞永逸。對此,程危泠將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

——橫死的怨鬼絕大多數情況下都不能離開死亡時所在的地方太遠,除非能夠附在臨死前身邊的物件上,且物件被人帶到其他地方。

拉維遇上的很明顯是附在鏡上的死者,而他自己遇到的則不太像是同一個怨鬼,有一種可能是施暴的兇手也不在人間。程危泠想起夢中女人做出的噤聲的姿勢,也許是不想暴露她的所在。

如此想來,將鏡子留下最為穩妥。

仲夏的午後正是陽光熾烈、熱浪滾滾的時刻,但發生兇案的舊樓周圍都是高高的椴樹,繁密的枝葉擋去了大部分陽光,讓整個樓的採光都不大好。所幸樓中還有個天井,從樓頂傾瀉而下的陽光,勉強照亮了堆滿雜物的樓道。

程危泠回憶著那日所見的被封條封起來的房間,和拉維一道踏上了二樓的迴廊。

深入這棟建築的內部,程危泠才發現這裡的破舊比想像中更為誇張,疏於維護的地板上,不少地磚脫落,粗糙的水泥底已經裸露在外。

這裡的空氣仍然腥臭得令人作嘔,其中還夾雜著一股有什麼東西焚燒過後的味道。程危泠皺著眉低聲問拉維有沒有聞到這股惡臭,後者搖了搖頭,說只能隱隱約約聞見一點紙灰的味道。

兩人走到了門前,只見門框上還殘留著些許封條留下的殘跡,門卻並沒有鎖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門縫。

程危泠和拉維交換了一個眼神,伸手推門,跟在後面的拉維將隨手攜帶的棒球棍舉了起來,小心翼翼跟在程危泠身後。

「大膽妖物!」

犀利的罡風擦著臉頰划過,程危泠躲得很快,但側臉還是被劃下一道小小的血痕。抬頭只見一件明黃色的法袍迎面扣來,程危泠飛快地一退,換上身後的拉維上前就是一棒揮出。

球棒砸在法袍上,發出一陣金屬交擊的響聲。

拉維一把抓住柔軟的法袍扔在一邊,然後仗著塊頭高壯,將程危泠護在身後。

「我沒事。」程危泠拍了拍拉維的手臂,示意他冷靜下來。

一位與程危泠年歲相仿的少年站在兩人前方,手持長劍。

錦衣,七星劍……難道是……

程危泠的視線落到少年身後的祭壇上,正看到燒了一半的香正在攔腰斷裂,頓時臉色大變。

少年似是與程危泠同時覺察到身後的異樣,只是他尚未來得及反應,銅質的香爐便砰地一聲從案上砸了下來,揚起的香灰散得空中到處都是。

劇變就在一息之間,漫天的菸灰中,一團黑霧匍匐在桌下,緩慢地聚成一個人的形狀。

這下程危泠顧不得上剛剛差點被人捅上一劍的事,一手拽著拉維,一手將少年拉了過來,便朝門外奔去。

拉維雖不明狀況,也很快跟上了程危泠的動作,那少年倒是掙扎了一番,但抵不過程危泠的力氣,硬生生地被拖著一路跑出了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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