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呈現在視野之中的莊園令程危泠有些驚訝,他本以為這兩人頂多是普通神棍,沒想到竟然如此家大業大。

這棟建築看上去已有些年頭,但並不古舊。

從門廳踏入,只見內部的裝潢頗為簡單典雅。乳白色的穹頂懸掛著同色系的吊燈,鋪滿前廳的地磚是淡雅的松石綠,配上兩側墨綠的窗簾,給人一種寧靜的感覺。

陳星先行離開去準備法事需要的器物,陳辭則留下來招待程危泠。

程危泠坐在沙發上,看著陳辭在島台上沏茶。房間裡很是安靜,甚至可以聽見窗外風掀動樹枝發出的簌簌響聲。

「遇上這些事,不覺得害怕嗎?」陳辭很快沏好茶,端著茶盤走過來,在程危泠對面的單人沙發坐下來。

「一開始還是覺得有點毛骨悚然,後來不覺得有什麼了,畢竟也沒傷害到我。」

程危泠的淡定回答讓陳辭不由得抬眼看了他一眼,「你是從什麼時候可以看到這些東西的?」

「從小就能看見,所以也算習慣了吧。」程危泠不想在涉及自身的問題上多說,便隨口敷衍了一句。

「那你被保護得很好。」陳辭倒也領會到對方的不情願多說,感嘆了一下便換了別的話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準備好前置事宜的陳星來到會客室說可以開始法事,程危泠才發現陳星的身後跟著一個拄著盲杖雙目緊閉的女孩子。

覺察到程危泠探究的視線,陳星輕攬著女孩的手臂將她往前引了一步,開口介紹:「這是我師叔,陳松夜。」

「冒然喚魂容易像上次那樣出事,但亡者口不能言,只有靈媒能夠以最安全的方式和它們對話。」一旁的陳辭也補充道,「師叔天生對於靈體有很高的共感,讓她來試試比較妥當。」

「你好,叫我松夜便好。」女孩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朝程危泠伸出手來。

「……你好,我是程危泠。」程危泠和陳松夜握了下手,只覺得所觸及到手極為冰冷,若不是有著皮膚的柔軟觸感,簡直就像是握著一塊冰,他下意識地回想陳辭剛剛說過的話來。

——亡者口不能言?可是他明明聽到過那死去的女人親口說話……

全放下的厚重窗簾隔絕了所有外來的光線,昏暗的空間裡僅亮起一隻白燭,細長的燭火映在被立在桌上的鏡中,反射出搖搖晃晃的光焰來。

白燭後面豎著一面竹架,竹架上蒙著一張蟬翼宣紙,紙張很薄,幾乎能夠透光。

陳松夜坐在鏡子正對面,而程危泠三人則站在陳松夜身後稍遠處的房間角落裡。

陳松夜的面前擺著一個盛水的瓷碗,只見她將一枚銅錢放入水中,本來映著燭火的鏡面頓時變得漆黑一片。陳松夜伸出手,雙手捧住瓷碗,低聲念叨著一段聽不清的話,隨即,黑漆漆的鏡子開始影影綽綽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來。

不久前方才和鏡子的女人打過照面,但這也是程危泠第一次看清了她的面容。

女人生著一副清秀的面容,卻面帶與她氣質並不相容的艷麗妝容。

失卻血色的臉龐白如皓月,挺翹的小巧鼻尖下是一張抹著緋紅唇彩的唇。細而彎的眉毛下,是一雙大而空洞的眼睛。

她的眼中既無眼瞳,也無眼白,只有盈滿眼眶、反射不出任何光來的沉沉黑色。

陳松夜先是問了女人的姓名和年齡一類的基本信息來確認對方的身份,伴隨著她的話音,白燭後的宣紙開始現出灼痕,死者的回答就這樣憑空呈現在紙上。

一開始的問答都進展順利,待問及女人兇手相關的問題時,紙上的回答便斷掉了。

感受到對方的不願配合,陳松夜又重複了一遍問題,這次鏡中的女人仍然沒有回答問題,反而是將臉湊得更近了一些,烏黑的眼眶瞪得更大,像是在搜尋房間裡的什麼東西似的。

陳星掐了個手訣,微踏出一步站到了程危泠身前,小聲對程危泠和陳辭兩人說道,「你們發現沒有,她在找人。」

「……不會在找我吧?」站在暗處的程危泠看著女人幾乎將臉貼上鏡面,整個情形詭異到不行,幸好陳松夜看不見,不然近距離這樣湊著看真是瘮人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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