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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潑大雨中,那個男人卻沒有撐傘,孤身站立在陰鬱的雨霧中。

在他於門口站定的時候,拉維方才看清來者的容貌——男人是標準的東方面孔,拉維見過的東方人並不算少,顯然眼前這位的容貌和氣質都是其中極為出類拔萃的那種。

不同於好友程危泠英氣俊朗的長相,男人的面容看上去略帶幾分陰柔,但看上去並不女氣,深邃的銀灰色眼瞳加上略有些狹長的眼尾,反倒為他增添了些許陰鷙的氣息。除卻比常人更加精緻的眉眼,還有一頭罕見的銀髮束在腦後,幾縷鬆散開來的碎發落在瘦削的臉頰側邊,被雨水打濕,遮去了小半部分稜角分明的下顎角。

男人推開了玻璃門,卻沒有踏入,拉維正準備說門口鋪了地墊,不會被水弄髒地面,對方卻先一步開了口。

「快報警,地點是西北方向、距離這裡7公里外奧爾嘉林場裡,取水的水塘中有一具男屍。」

「啊?」對方一開口就是報警,一下子把拉維搞懵了。

「打電話報警。」對於拉維的反應,男人微蹙眉,又重複了一遍,「再遲程危泠就危險了。」

聽到程危泠的名字,拉維一愣,硬生生咽下到了嘴邊的一連串問題,掏出手機撥通了報警電話。

就在拉維飛快地向警察報出地點時,門外男人的身影像是接觸不良的電視畫面一樣,在短暫的忽明忽暗之後,於狂風驟雨中就此消散。

「原來如此……」聽完死去的女人所講的經歷,程危泠嘆息,「拼了命逃出來想要擺脫長年累月的家暴,卻沒想到還是落到這個境地。」

將妻子當做私人所有物的丈夫,無法接受伴侶精神上的疏離,更無法忍受肉體上的背叛。一開始就沒有平等過的扭曲愛情在日復一日的爭吵中生出無法平息的怨懟,最終化為奪命的利刃。

在以最殘暴的方式殺死伴侶後,兇手含恨自殺,生前的糾葛延續到死後,可憐的女人被怨念束縛在人世,遲遲不得超生。

哪怕是已經死去,陷入癲狂的兇手仍然不肯放過被害者——生前不肯放過,死後亦如此。

「他死於溺斃,所以能夠通過天然形成的水到處行走,比如雨水或者河流。」程危泠把玩著手中的鏡子,思索著可行的解決方式,「這種死法的怨鬼,最怕火。」

蜷縮在一邊的陳松夜還在神經質地啃咬著手指,不過力度比剛才小了很多,不至於咬破血肉,聽見程危泠的話,微微顫抖著的身軀一僵,「只要用火燒,他就會徹底死的對嗎?」

程危泠點頭:「嗯。除了被火燒死的,哪有陰魂不怕明火。」

「那就燒了吧,把我和他一起。」陳松夜直勾勾地盯著程危泠手中的鏡子,「他知道我附在上面,所以一直找你追索。你用這個鏡子把他誘騙過來,一起燒了。」

這個方法倒是可行,只是對於女人來說未免太殘忍,程危泠有些不忍,「連鏡子一起燒了的話,你也會一起魂飛魄散。」

「魂飛魄散……這世間,還有什麼值得我留戀的嗎……」女人悽然一笑,「燒了吧,燒了乾淨。」

「……好吧。」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一個死局,程危泠想了想,決定尊重女人的選擇,「你還有什麼願望未了嗎?我可以順手幫忙。」

「未了的……願望嗎……」女人聽見這句話,猶豫了一下,然後從裙擺撕下一塊未沾上血的布料來,就著染血的手指,寫下一個人名和一行地址,「如果可以,替我給……我媽媽寫一封信,就說我……在這裡開始了新的生活,我……過得很好……」

猩紅的血淚順著慘白的臉頰流下,有如完好的白玉無可挽回地破碎裂開。

就著房間裡翻到的廢棄紙張,程危泠將鏡子用紙包裹起來,掏出打火機就要點燃。

在燃起的火苗就快要接觸到紙角時,一雙濕冷的大手從背後浮現,狠狠地掐上了程危泠的脖子,一下子將他拽飛了出去。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撞擊令打火機頓時脫手而出,啪地一下砸飛到牆上,不知彈射到黑暗中的何處去了。

尖銳的指甲深深陷入了程危泠頸間的皮膚中,他抓住掐著他的手想要掰開,拼盡全力卻沒有撼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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