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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化作雪海燕的時候一樣,成為人的小女孩也不會說話,伏鍾用另一手按上她的天靈蓋。

與為大眾所知的通靈者不一樣,不需要對方的配合,伏鍾能夠直接透過活人和亡靈的眼睛洞悉曾真實發生過的所有。

儘管他對這種身為舊神可以直接支配凡人靈魂的能力感到厭惡,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了解真相的最快方式。

光線晦暗的樓道在瀰漫的黑霧中漸漸消失,伏鍾眨了眨眼睛,銀灰色的眼瞳中,再次開裂的舊傷讓他的視野所及之處儘是詭譎的暗紅色。

第25章

反覆播放著機械而單調音樂的孤兒院,數百個嬰兒呆滯地躺在髒污的床單上,泛著紅鏽的鐵欄將他們隔開。

角落裡的嬰兒床上,一個脖子上套著細繩的嬰兒,正用烏黑的手指,顫顫巍巍地握著繩結上那枚指環放進嘴裡,用只長了稀稀落落幾顆乳牙啃咬著冰冷的金屬。

欄杆外側釘著一塊鋁牌,上面寫著它的名字。

「杜什卡奧克塔維安」。

這裡沒有人照看,一天僅有兩次餵食時間和一次清掃時間,來處理嬰孩們的生理需求。

肆意蔓延的飢餓,糞尿橫流的床鋪,污濁不堪的空氣。

嬰兒們長時間待在這樣的環境中,尚未來得及成長和開智,等來的便是失語、痴呆,和社交功能的完全喪失。

杜什卡在這樣的環境中度過了自己的嬰童期,熬過了漫長的飢餓和可怖的疫病,像野獸一樣長大。

她不會說話,對於外界的反應,習慣於眼球的跟隨移動。

杜什卡八歲的那一年,她和所有倖存下來的孩子一起,被送入全封閉的學校進行學習。

在這裡,她遇上了一位溫柔的老師。

她依舊拒絕說話,唯獨學會了跟那位老師一起,拿著粗劣的蠟筆畫下一些潦草的線條。

老師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因為她的不配合而責罵鞭笞她,在繁忙的工作中總能分出片刻來看她的畫。

時間就這樣慢慢過著,直到有一天,老師拿著杜什卡的畫尖叫著撕碎了它。

破碎的紙屑撒了一地,已經看不出原貌。

僅有老師和杜什卡知道畫上是什麼。

畫上是一個簡陋的房間,一位穿著黑衣的男人,將自己吊死在垂落的燈線上。

杜什卡不明白自己的畫,她只是將從老師腦子裡看到的東西畫下來。

那時的她也不知道,老師在接過畫的那一刻,再一次重溫了丈夫的死亡。

後來杜什卡的生活又變得平靜起來。

她被帶離了學校,來到一間沒有窗戶的房間。

一個又一個死囚被帶入這個房間,由她從他們的腦中讀出封死在喉嚨里的話,然後畫在紙上。

她成了犭蟲裁者的秘密武器。

後來的流言並不準確,她並不是被投入5號項目的一員。這臭名昭著的腦異能試驗,從來是為她一人量身打造,而其中死去的無數同齡人,不過都是試驗的失敗品。

隨著杜什卡長大,最後一點點殘留在她軀殼裡的人性開始覺醒,她嘗試著拒絕和反抗。

微不足道的抗爭讓她被生生折斷了一隻手臂,然後隨著一本送到她面前的日記而終結。

日記的原主人是她早逝的母親,貝亞特麗斯奧克塔維安。

杜什卡的腦袋總是很痛,太多不屬於她的記憶擁擠在小小的大腦里。她反反覆覆地閱讀母親的日記,記住了為數不多的幾段內容。

一段是關於一個叫佩拉的女人。

一段是關於一種生長在南極冰原的鳥類,因為隔絕人世,而獲得永恆的自由。

最後一段母親寫到了她自己。

貝亞特麗斯在日記的終末寫到,她無法做到像動物一樣去愛。

杜什卡在那一刻徹底地明白,她是一個不被期待出生、從未被愛過的野種。

她的出生,對於她的母親、對於所有無辜死去的人來說,都是一個純粹的詛咒。

從那時候開始,杜什卡還沒有開始的人生便完全毀滅,她重新成為一個不會憐憫的儈子手,唯一的思考瞬間是關於世界的惡意認知。

她學會一種名為嫉妒的情緒,這種情緒一直陪伴她,即使到那個人荒謬的糹充治時期結束也沒有停止。

那些血跡斑斑的檔案被封存入永不見天日的卷宗,而她被移入又一所新的療養院,照看她的人們,依舊是曾經的幫凶。

杜什卡的內心開始變得無法安靜,唯有和她一樣罪孽深重之人的死亡方能讓她獲得短暫的平靜。

她繼續著隱秘的殺戮,直到幫凶們的全部死去,直到無人知曉她是真正的兇手。

在進行倒數第二場毀滅時,杜什卡的身體終於因為無法承載越來越強烈的腦異能而崩潰,她開始陷入不再甦醒的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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