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不轉行,武晨遠還能去演舞台劇,短期封殺並沒有完全剝奪他做演員的資格,他是自己找到了新的路,所以主動選擇。
余尋光安靜聽著,他在情緒上有些沒緩過來。明明上一次見到武晨遠,他對凌爽的態度還不是這個樣子。
但是在邏輯上,他又能想明白。因為離那些事,已經過去兩年了。
兩年了,武晨遠在看不見的地方,自己成長了多少呢?
武晨遠喝了口水,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師兄,跟你說個秘密吧。」
「什麼?」
「本來沒打算告訴別人的。你不是說過,翁想想告訴你,有人寫信舉報凌爽嗎?那事兒其實是我乾的。」
余尋光呆住了,他嘴唇微張,一時竟想不到說什麼。
他轉頭,看著火鍋上升的熱氣,看著鍋底咕嚕起來的油泡,在那泡泡炸了兩三次後,他舔了舔嘴唇,說:「凌爽他應該知道。」
武晨遠點頭,「他絕對知道。」
余尋光的眼睛裡蒙上了一層情緒,「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當時就想報復他。」
「可這是兩敗俱傷的做法。」
余尋光生活的周圍沒有「恨」,以前他理解不了,但是演完朱明禕,剖析了他的內心世界,他能明白了。恨是一種濃烈的情感,它在傷害別人的同時,也在折磨自己。
余尋光想到那段時間,他眼中的凌爽和武晨遠,「你很痛苦,他那段時間也不好受,你們都……」
武晨遠的話很乾脆,「是,所以要不是我看開了,我都沒打算告訴你。這不是一件好事,這是我們的事,本來有我們倆難受就足夠了。」
但是人吶,還是會下意識的去靠近溫暖。
他小心翼翼地問:「師兄,你會從此就討厭我嗎?」
余尋光的表情很複雜,「你現在是怎麼想的?」
武晨遠老實說:「我當時沒緩過勁兒來,我太偏激了。現在回頭想想,我那時候太幼稚了,也沒有學會怎樣去做人,做什麼都欠考慮。」
余尋光仔細琢磨,「你被封殺,是他們家……我聽說他家有點關係。」
「他說不是,我也覺得不是。不過不管是不是,封殺的事都是那個莽夫造的。《崑崙玉》那部電影太可惜了,生的年歲不好,撞宣傳傷口上,我們倆都是被抓典型了。」
余尋光發散了一下思維,想到如果他答應了去演《崑崙玉》,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展成這樣?
但是,好像不能對沒有發生的事說如果。
可如果余尋光真去演《崑崙玉》會怎樣?
那應該是另一種光景。
余尋光不是初出茅廬的新人了,凌爽打磨演員的那套對他完全沒有用。余尋光不存在表演上的自卑,那麼他在凌爽面前就是絕對自信的。況且,他們兩個人的價值觀本來就有差異,如果《崑崙玉》的核心思想不落地,電影要想拍下去,估計會很難。
連聶梵都有承受不住余尋光的時候。可以想像,到時候余尋光會用自己對劇本和角色的理解,教凌爽做人。
武晨遠之前也想過這種可能,他覺得特別可樂。凌爽當初起了勁兒要拍余尋光,他想過跟余尋光合作的後果嗎?余尋光可不是沒有思想的布偶娃娃,他不僅三觀鐵正,對底層、對農村的了解還比凌爽深,而且他看採訪,他知道余尋光有豐富的「管理」導演經驗,連港城導演都架不住他。凌爽太自大了,他坐在導演椅上那麼多年,從來沒想過會被演員「折磨」的可能。
兩人發散思維想著同一件事。看鍋底開了,武晨遠主動服務,拿起公筷把余尋光剛才點的食材先下進鍋里,「師兄,你不知道,這學期期末的時候,我們倆還見了一面。」
「他主動來找你?」
「他來找我道歉。」
余尋光抬起眉頭,撐著,表情難以言喻。他試圖去理解凌爽,他發現他居然能夠理解他。
凌爽生在城市裡,但他仍舊是個長在紅旗下的人。他的人生和執導生涯里生了很多雜草,他以前不認識,他自信地把那些東西當成了養分。後來,因為《崑崙玉》,他跌了跟頭,再看到《泥點子》,他終於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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