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方丘看不得他這樣，伸手拉開身邊的椅子，讓他過來坐下。

韓理雄清了清嗓子，照坐。

他一坐下，賀葉芳就說：「當著我手下的面審我，姚隊長，你也太不把一個省警務廳長放在眼裡了吧？」

姚方丘絲毫不怵，語氣愈發嚴厲，「我把你放在眼裡，你有把聯邦法律放在心裡嗎？」

他氣得拍桌子，「你明知道梁鼎盛就關在這裡，你還選在今天弄什麼信息取樣，你還弄什麼系統升級關了所有的機器人和監控！賀葉芳，我現在懷疑你在為殺死梁鼎盛的人提供作案環境，請你如實接受調查！」

「我對梁鼎盛的死亡表示遺憾，也對您的一切指控表示抗議。」賀葉芳淡定得很，「無論是信息取樣，還是系統升級，都是省務處每年都規定好的活動項目。項目申請早在一個星期就由省警務處批覆，我可不知道今天會有人趁亂殺人。」

姚方丘咬牙，他要是現在還不知道所謂的「三章文件」在沙省就是一張廢紙，他白幹這麼些年。

「你既然要組織活動，為什麼不向我申報，為什麼不提前把梁鼎盛轉移？」

今天一整天，沙省3/4的公務人員都來了，那麼多人都曾出入過這棟建築，沒有監控、沒有目擊者，殺死梁鼎盛的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但是答案很清楚不是嗎？姚方丘有理由相信，幕後黑手就是沙省執政黨。

然而這群人在沙省一手遮天，不把事實證據擺在面前，他們如何會認？

好比現在，面對姚方丘直白的問題，賀葉芳直接說：「姚隊長，我的級別不比你低，我處理的也是沙省內部的公務，有哪條聯邦法律規定了我一定要向你匯報？聯邦政府運行這麼多年，中央從來不插手省部的內政。怎麼，您今天是要破例嗎？況且，梁鼎盛在法審上都被法庭宣判無罪了，是你非要動用權限把人留下來。現在人死了，您來找我是幾個意思？如果我沒記錯，你來的那天，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呵，我看，您現在有力氣在這裡冤枉好人，還不如早點回去向中央編輯您的擔責報告。」

姚方丘直接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太猖狂了，太無法無天了！

他惡狠狠地瞪著賀葉芳，幾乎是咬牙切齒，「我一定會找到你的把柄的，你不要太得意了！」

賀葉芳笑而不語。她轉頭看著在低頭摳鼻子的韓理雄，輕聲說：「我相信姚隊長一定會儘快破案的，畢竟，您現在可是把我們市里最有名的韓神探調到了身邊。」

在這樣的氣氛下被點名，韓理雄還能笑得出來，「賀老闆，您就別拿我開涮了。」

賀葉芳冷下臉，並不打算理他。

「我能走了嗎？」她還算客氣地問。

姚方丘不答，站在門口的邵藝嘉幫她打開了會議室的門，「麻煩你了，賀廳長。」

賀葉芳起身，看著姚方丘的話怎麼看怎麼像在示威，「不客氣，配合調查，是每一位公民應盡的義務。」

邵藝嘉沒有留在原地，她送賀葉芳出去，順便帶好了門。

姚方丘以前並不認識韓理雄，但是，這不妨礙他認為此人可以成為能夠暫時並肩的朋友。

「我聽說過你，如你所見，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星際社會，所謂的聯邦就是個笑話，中央在地方眼裡根本沒什麼了不起的。韓理雄雖然不像別人一樣狂傲，但他也不是傻子，不可能只憑一句話就為姚方丘賣命。

「我同樣是上午才知道今天要做檢查。」

姚方丘把話說得直白，「他們把全省的調過來，就是為了給動手的人打掩護。」

韓理雄開了個玩笑：「我也去了現場，我也有可能動手。」

這個玩笑並不好笑，姚方丘嚴肅地看著他。

「好吧，」韓理雄聳了聳肩，「要我說，其實誰動的手並不重要。」他把事情的本質看得很清楚。

姚方丘有不同的想法，「重要。找到行兇的兇手，抓住了，就能問出口供。」

韓理雄覺得他還是不明白沙省這群瘋子的行事手段，「那你覺得，殺了人的人，他們還會留在手裡嗎？」

姚方丘沉默了。

韓理雄看著他，眼神微眯。

說實在的，按他的想法，這群中央下來的監察，屬實有點被中央養得太好的意思。

如果說中央是為了維護穩定而特意打造的聯邦烏托邦，那麼沙省就是真實存在著七情七災七難的人世間。

到底是心底的那份正義感沒有泯滅，韓理雄多說了兩句，「你要是想查梁鼎盛，註定會失望，因為他本來就是個被推出來頂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