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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貌秉性如何,都並不要緊,只要她毫無根基,那便容易掌控。

「等趕明兒去了御前,本宮親自瞧瞧她。」傅瑤眯起眼眸,語氣意味深長。

丹珠明白自家娘娘的心意,立馬遞上個合適的由頭:「對了娘娘,朝中世宦貴女的畫像,昨兒個已經送進宮裡了。烏貴太妃略看了看,並未說什麼,只請您拿去給皇上過目呢。」

「這回參選的秀女里,可有烏氏女子?」傅瑤著意問了一句。

丹珠輕輕搖首:「烏家是有幾位適齡的小姐,但都沒遞畫像進宮。想來烏貴太妃並非戀權之人,娘娘大可安心了。」

「安心……」

傅瑤垂眼喃喃,自嘲低笑:

「沒有子嗣傍身,又談何安心呢?」

儘管身邊人都在勸慰她,可傅瑤清楚,皇帝心思深沉,忽然間疏遠自己,一定是察覺了什麼。

掌心貼在平坦的小腹前,傅瑤攥緊那片繡著鳳凰的錦緞衣料,指腹被金絲硌出紅印,心口更是陣陣發空,說不出的難受。

都是勤妃那個賤婢,害得她再無法做母親,她想報仇又有什麼錯?

可她沒法兒說出實情,只能把苦楚全往肚子裡咽。一旦叫人知曉,皇帝尚還年輕,她卻已是個不能生養的皇后……

渾身力氣瞬間泄軟在地,傅瑤脊背竄涼,怔怔地鬆開指尖,暗自落定狠心。

第13章 你怎麼成天不換衣裳?……

傍晚穿堂風掠過織金幔帳,黃鸝鳴囀聲漸漸低了下去。離乾明宮中掌燈,卻尚有一陣子。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按揉得當的緣故,這幾日每每送罷申時茶,晏緒禮便會命尚盈盈留下侍奉。

尚盈盈起初還滿懷忐忑,時日久了,竟也能漸漸習慣這差事。人一旦心有餘力,便不禁操心起別的。

皇帝日日留她在此,莫非頭疾一直未愈?這事兒光是想想,便叫尚盈盈惴惴難安。

悄聲從袖中摸出一隻小瓷瓶,尚盈盈將其捧在掌心裡,往案幾前奉了奉,果然引來皇帝目光。

見晏緒禮睨了她一眼,尚盈盈立馬開口解釋:「啟稟萬歲爺,這薄荷油疏風清熱,很能解乏明目,您可願試上一試?」

晏緒禮聽罷,眸光忽而有些複雜。沉吟半晌,終是闔目「嗯」了一聲。

尚盈盈原只是一鼓作氣,當真得皇帝應允後,又不禁躑躅起來:「這瓶薄荷油是奴婢自己用的,並不曾請御醫驗過毒……」

「不必。」

聽出尚盈盈在猶豫什麼,晏緒禮開口打斷,淡然置之道:

「你若真有那個膽量下毒,朕興許還要高看你一眼。」

尚盈盈握緊瓷瓶,悄悄抿了下唇瓣,心中暗自嘀咕:明明是信任她的好話兒,怎麼自萬歲爺口中說出來,總能帶著些貶損意味?

當著主子們的面,素來是多說多錯。尚盈盈才不會傻愣愣地還口,只用指尖沾上些許薄荷油,輕輕按在晏緒禮額頭穴位上。

涼意漸漸滲入額間,晏緒禮暫且拋卻冗繁朝政,於靜寂無聲中消磨時辰。

早有被逮的教訓在前,即便皇帝此刻閉著雙眸,尚盈盈也不敢再偷看他,只靜悄悄地垂眼盯在袍服腰際,正巧和那條騰雲駕霧的五爪金龍對視。

尚盈盈默念了聲「阿彌陀佛」,心道這抬爪瞪眼的倒不可怕,她身邊閉眼盤著的那位,才是頂難伺候的龍祖宗。

新點上的沉水線香漸漸燒盡,餘燼蜷縮成灰白的蛾蛹,撲簌簌跌進金爐底的香灰堆兒里。

這會子替皇帝按罷,尚盈盈便欲摸出帕子來,蹭去指尖殘存的薄荷油。

未免沾髒裙裳,尚盈盈小心翼翼地探指進衣袖,眼前卻忽然飄落一張明黃錦帕。

意識到這是給她的,尚盈盈趕忙雙手接過,低聲謝恩道:「奴婢謝主子爺。」

晏緒禮沒吭聲,只盯著尚盈盈分辨半晌,兀的開口發問:

「你怎麼成天不換衣裳?」

莫非是她身上沾了什麼髒味兒,叫萬歲爺聞見了?

宮女衝撞主子,這可是要命的罪過。

「奴婢、奴婢每日都換……」

尚盈盈驚得打了個磕巴,心裡惶悚沒底,又趕忙問道:

「不知主子爺何出此言?」

晏緒禮自然不是嫌棄尚盈盈邋遢,而是心裡疑惑,她怎麼好像總穿同一件衣裳?

宮女們平素須著綠裙,但綠色深淺可以隨便,也不拘著衣上繡花,只以淡雅為主,不出大格便是。年輕女子大多愛俏,越是有臉面的掌事姑姑,越不願在穿戴上落於人後。

而自打來到乾明宮,尚盈盈始終是這一身墨綠宮裙,唯有衣襟與袖口處,用月牙白絲線繡了一圈兒小杏花。

再三確認自己沒瞧錯,晏緒禮不由擰起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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