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發落了貴妃那個阿物兒,委實叫人解氣。丹珠捧著紫檀木寶匣,神清氣爽地從外頭走進來。
擺手命小宮女們都退下,丹珠一面替皇后戴耳璫,一面低聲說起府中遞來的消息:
「……甭瞧玉芙平日多八面玲瓏,她那娘和妹妹,倒沒什麼心眼子。」
「大公子方才托人傳信兒,說是已按娘娘吩咐,安排了個姓崔的贊禮郎,與玉芙的妹妹在中秋放燈時偶遇。那姑娘果然上鉤,這陣子常同崔大人鴻雁傳情,直把他當如意郎君呢。」丹珠說罷,又不禁掩嘴偷笑。
傅瑤懶懶地聽著,頷首道:「叫傅川切莫操之過急,下一步如何辦,還須再等本宮吩咐。」
那傻姑娘是憂是喜,是福是禍,端看玉芙日後識不識相吧。
丹珠欠身應道:「是。」
稟罷要緊事,丹珠眉眼含笑,又忍不住把話頭扭向貴妃:「娘娘,奴婢今早出去取羹,還見一群太監沿著宮道,彎腰在地上踅摸呢。您說貴妃去御前一趟,萬歲爺便丟了佩,是不是該傳她來問問話?」
貴妃素日眼高於頂,對皇后娘娘也不甚恭敬,今日就該把她叫來坤儀宮,看她還張狂不張狂?
傅瑤自鏡中瞥了丹珠一眼,明白她是想看貴妃的笑話。傅瑤自也樂意出口惡氣,但此刻卻不贊同道:
「打落水狗可得留神被濺身泥點子。」
「皇上丟佩的事兒蹊蹺,咱們都甭上趕著去理會,免得再惹一身騷。」傅瑤肅聲叮囑。
丹珠聞言斂起笑容,小心翼翼地發問:「娘娘的意思是,此事當真和嬪妃們有干係?」
「一個御前,一個後宮。就這兩處地方最熱鬧,什麼事兒能跑得了?」傅瑤哂笑一聲,不樂觀地說道,「今日能不賴到本宮身上,就算是阿彌陀佛了。」
丹珠駭得後頸冒汗,扶著皇后起身,忍不住低聲問:「用不用奴婢先在宮裡排查一番?」
傅瑤煩躁地擺擺手:「外頭那些個賊眼珠子
都在呢,莫要輕舉妄動。坤儀宮還不是誰都能放肆的地方,想把髒水潑進來,也要看本宮答不答應。」
水晶珠簾已近在眼前,丹珠無聲頷首,暗自穩下心神,扶著皇后步入外殿。
如常受過嬪妃們拜見,傅瑤端坐在鳳椅上,抬手命道:
「妹妹們都請起吧,賜座。」
「多謝皇后娘娘。」
眾人各自起身落座,而原本該是貴妃的位子,此刻已空了下來,顯得分外打眼。
傅瑤見此情狀,臉上才終於露出幾分真心笑容。
聽著皇后關懷新來的顧婕妤,文妃插不進嘴,便與慧嬪分了塊紫薇餅嘗嘗。
待這廂話罷,文妃又抬頭看向對面的虞嬪,忽而好奇問道:
「虞妹妹瞧著臉色不好,可是昨日吹了風的緣故?」
「不瞞諸姐妹說,嬪妾昨兒從貴妃宮裡出來,正巧碰見皇上呢。」
虞嬪輕輕撫著胸口,接過話茬兒後,果然提起丟佩一事:
「後來去文妃娘娘那兒看望大皇子,不知不覺就坐到了晚膳時分。哪知竟又聽前頭傳來信兒,說是皇上丟了玉佩,可把嬪妾嚇得夠嗆。」
傅瑤眯了眯眼,佯笑道:「皇上明察秋毫,不會因匆匆打個照面兒,便無端懷疑虞妹妹,妹妹且放寬心便是。」
「正是如此,嬪妾多謝娘娘開解。」
虞姿頗愁見笑,起身柔脆應聲。不經意地瞥了眼顧婕妤的方向,又隨意談笑般開口:
「嬪妾聽說,皇上丟的還是枚羊脂白玉如意佩呢。」
「那可真是塊兒寶貝。臣妾記得,自打五年前進府起,皇上便日日佩著它了。」
文蘅配合著點點頭,不緊不慢地說道:
「若是不慎落在何處,日後還能尋見,倒也還罷了。但若是有人存心偷盜,待宮正司把這賊人揪出來,定叫她吃不了兜著走。」
虞嬪抿茶淺笑,朝下首某個小嬪御使使眼色,那人頭腦靈活,立馬隨聲附和。
其他人自不甘落後,紛紛開口跟上,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起那「賊人」來。
「顧婕妤,你身邊的宮女怎麼了?」
不知誰忽然突兀地問了一句,殿中霎時寂靜下來,眾人目光齊齊投向顧婕妤身後。
果見有個宮女唇色發白,汗珠子順著臉頰往下淌,活像是像挨了當頭一棒。
「青黛?」顧婕妤微微蹙眉,揚高些聲調發問。
聽得這聲質詢後,那喚作青黛的宮女,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說:
「婕妤饒命,各位主子饒命!那玉佩當真不是奴婢偷的,奴婢只是碰巧拾到……」
此言一出,有人驚愕,亦有人幸災樂禍。
傅瑤將菩提子撂在案邊,「啪」地一聲制止底下竊竊私語,又沉著臉問道:
「那玉佩如今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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