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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安宮中,晏緒禮邁步走近內殿,身後宮人則搬來幾株黃梅盆景。這原是花房中頭一茬兒開放的臘梅,旁人尚不及討要,便先送來烏貴太妃這裡。
黃梅新放,綠菊未敗。此刻擺在一處,當真是枝椏錯落,暗香浮動。
母子倆歡聲笑談幾句後,烏貴太妃同晏緒禮提起:
「眼看再過十日,便是嘉毅老太妃的壽辰,皇帝可還記得此事?」
「堂姑母七十大壽,宮中自當賜下壽儀。」晏緒禮頷首道,「月前兒子便已命人備著,只待壽辰當日,再遣太監送往嘉毅王府,權當為郡主老娘娘添喜。」
「方才嘉毅王妃進宮來,同我敘了半晌話兒。說是王府盼向皇帝請個恩旨,迎顧婕妤回府半日,替她祖母祝壽後便歸。」
貴太妃端起茶盞,撇了撇茶葉沫子,偏頭去看皇帝,輕聲道:
「只是不知皇帝會否恩准,他們便並未上奏,想著先來探探口風。」
今兒個壽安宮可著實熱鬧,貴太妃坐了一晌午,都沒顧得上忙別的。才送走嘉毅王妃,便又碰上來請安的皇帝。
抬指命宮人們退下,晏緒禮親自替貴太妃剝了瓣桔肉,沉吟半晌,道:
「此事兒子會著人安排。」
「眼下年關將至,兒子想著趕在封筆前,為慈慶宮、壽安宮裡兩朝長輩擬上徽號。顧婕妤便順道晉為嬪,回府省親也順理成章。」
顧婕妤本身便是要封嬪的,之前未免風頭太盛,這才略等了幾個月。
「如此甚好。」貴太妃笑頷,又叮囑道,「到時你便指幾個御前宮人跟著,既能幫著王妃操持操持,也可免生亂子……」
送顧嬪回府賀壽之事,晏緒禮並未多在意,心中只顧惦著另一遭。
「母妃,兒子能走到今日,有賴您與烏家二位舅舅出力。」
晏緒禮再次低聲勸說,欲將皇太后尊號加給貴太妃:
「您與母后情同姐妹,對兒子更是視如己出。若不能尊您為皇太后,兒子深覺愧對母妃。」
貴太妃聽罷,心中自是感慰,可她尚有顧慮,便只搖首說:「烏善、烏恆他們兩個,雖是我娘家兄弟,但也不耽擱我罵他們,就是狗肚子裡裝不了二兩香油。」
「若是當上正經八百的國舅老爺,還不知要怎麼去外頭誇耀了。只讓他們替你鞍前馬後,別叫他們張狂起來。」
越過炕幾搭上皇帝的手,貴太妃輕輕拍了拍他手背,淡然笑道:「只要你和禔兒和睦,兄弟倆人皆好好兒的,我便再知足不過。皇太后的名頭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要它何用?」
見貴太妃仍舊不肯,晏緒禮斂目嘆了一聲,只好退而求其次:「那兒子便先尊
您為皇貴太妃,於此事上,您可莫再推辭了。」
烏貴太妃張了張口,卻終究沒說什麼。暗道未免皇帝總覺得虧欠,便讓他儘儘孝心也好。
「方才嘉毅王妃過來,話中還提起了靖之……」
貴太妃如此說,晏緒禮眉心微攢,隱約覺得下頭的話兒,多半不是他愛聽的。
果不其然,貴太妃又接著說:
「靖之這陣子在京中打轉,雖見過各家貴女,卻都不甚喜歡,反倒獨獨瞧上了玉芙。王妃倒不在乎女孩兒的門第,說是可先迎進王府做側夫人,等日後生下一兒半女,再向宮中請旨扶正。」
晏緒禮越聽越搓火兒,狠嘖了一聲,登時暗惱起來:
「生什麼生?他倒……」
把「想得美」三個字咽下去,晏緒禮臉掛寒霜,低斥道:
「他倒淨想些沒譜兒的事。」
他都尚沒能一親芳澤,顧靖之倒是想得長遠!
光是想想尚盈盈給旁人生兒育女,晏緒禮便氣得眼前發黑,恨不得生啖那野男人的血肉。
罕見晏緒禮如此模樣兒,貴太妃不由握帕掩唇,又忙替眾人解釋:
「王妃也聽聞玉芙是你身邊的大宮女,所以未敢立時應承,趕忙進宮來朝我打聽,玉芙是不是開了臉的姑娘?
「可別鬧出什麼……侄子同表叔搶媳婦兒的笑話。」
這可又戳中晏緒禮另一處痛腳,他深吸一口氣,強耐著性子說:
「兒子不曾動御前宮女。」
「但娶玉芙的事兒,顧靖之做夢也甭惦記。」
終於自怒火中找回幾分理智,晏緒禮想起近來之事,愈發底氣十足,斷然道:
「此事兒子從前問過玉芙,玉芙親口說的不喜歡。他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人家姑娘才沒那個意思。」
「好了好了。」
見晏緒禮越說越氣,貴太妃忍俊不禁,趕忙安撫:
「你既還想留著玉芙伺候,便把小王爺那邊回絕了。畢竟誰又不能忤逆皇帝,從你身邊硬搶宮女不是?」
這廂說罷,貴太妃又暗自犯嘀咕。皇帝既這麼喜歡那宮女,怎麼遲遲不收用呢?
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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