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肯定是沖尚盈盈說的,她聞言慌忙爬起身來,朝卞美人匆匆一福,便回首去追皇帝。
可皇帝步子邁得很大,尚盈盈膝上又有些發疼,只能眼睜睜地見他越走越遠,一路小跑著都跟不上。
「萬歲爺……」
尚盈盈示弱般輕喚了一句,晏緒禮明明聽見,卻仍沒理她,轉頭拐進御書房裡。
尚盈盈追趕到這兒,終於得以停下腳步,彎腰咳嗽兩聲,嗓子眼兒里被冷風嗆得發腥。
正躊躇應不應當跟進去時,來壽已將端茶的承盤塞進她手裡,不由分說地把她往門裡送。
尚盈盈咬唇立了半晌,直到指尖被茶水熱氣熏得發紅,這才敢掀那湘妃竹簾進去。
御書房裡沉水香燒得正濃,晏緒禮倚靠在赤金御座上,常服廣袖垂落下來,還在隨呼吸微微顫動。
尚盈盈屏息趨前,茶盞將將沾到案角,便聽得上首一聲冷笑:
「朕耐著性子,候你這些時日,就等來你這般答覆?」
晏緒禮捏著眉心的手指青筋微突,猝然睜眼質問:
「尚盈盈,你對得起朕嗎?」
眼淚砸在茶盤裡,發出「啪嗒」一聲輕響。尚盈盈忍了忍淚意,顫聲說:「奴婢對不住您……」
話音未落,晏緒禮驀然拍案,驚得她雙肩一顫:
「朕想聽的,是你這句『對不住』嗎?」
見尚盈盈又偏頭掉眼淚,晏緒禮怒躁難耐,直想罵她有什麼臉面,還要在他跟前哭天抹淚?他做過一件對不起她的事嗎?
「哭什麼哭?」晏緒禮恨聲斥她,「全天下就屬你最冷漠、最薄情,是捂不化的冥頑石頭,餵不熟的狸貓崽子。」
尚盈盈站在那兒挨罵,這回倒真像只落湯貓,可她又說不出反悔的話。仿佛總覺得還不夠,非要逼得晏緒禮給出更重的承諾,才肯鬆口放過彼此。
完了,她當真變成個蛇蠍婦人。
尚盈盈絕望地想著,愈發傷心不可自抑。
晏緒禮平復良久,到底是悶頭翻開摺子,批完便「啪」地反扣,一本接一本,掀起陣陣涼風。
「六局二十四司,」晏緒禮心煩意亂,再批下去也沒個滋味兒,便忽地擱筆道,「你且說個去處。」
尚盈盈聞言怔了一下,雙耳似被作惡的精怪捂住,再聽不見周遭聲響。
皇帝若肯放她走,一了百了,那倒……也好?
「奴婢想去司籍司。」
尚盈盈使勁吞咽一下,輕聲說了什麼自己都沒留心。
司籍司分屬尚儀局,掌管宮中經籍筆案,倒是好個清淨去處。說不準待上三年五載,都不用跟外頭打一回交道。
只當尚盈盈吃了秤砣鐵了心,晏緒禮喉間溢出聲冷笑:
「旁人跪碎膝蓋都求不來的恩典,你倒棄之如敝履。」
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晏緒禮攥來尚盈盈腕子,刻意低聲威脅她:「你可想清楚了,今日從乾明宮裡出去,往後再想爬進來,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
說罷,晏緒禮也不想聽尚盈盈再氣人,隨手將道空白摺子摔進她懷裡,抱臂冷冷道:
「不是要考司籍女官麼?寫幾個字給朕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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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安宮裡,嘉毅王妃捧著琺瑯手爐,陪坐在皇貴太妃身側,不住嘆氣道:
「……多虧有榮王從中勸阻,才拉下那孽障別犯渾。那日回府後聽人一說,臣婦真是嚇得昏將過去,這幾日已經和郡主娘娘狠狠罵過他了。」
窗欞外頭幾隻麻雀嘰喳叫喚,皇貴太妃捻著蜜蠟佛珠,聞言輕笑:
「禔兒前些日子過來請安,也同我說了這事兒。」
「昨兒個王爺從邊關修書回來,信里罵得更狠,如今那孽障也知道錯了,正琢磨著怎麼給萬歲爺賠罪呢。」
「雖說臣婦只是靖之舅母,」王妃忽地紅了眼眶,掏出帕子按按眼角,「可那孩子自打會走路,就常往王府里跑,如今過繼到膝下,臣婦真是拿他當親兒一般疼……」
皇貴太妃垂眸一思量,便知王府眾人在憂心什麼,當即握住王妃冰涼的手,安撫道:「王妃快別這麼說。都是這些小輩兒不省心,連累你跟著擔驚受怕。」
佛珠在手中捻轉幾顆,皇貴太妃笑道:「要依我看,皇帝也忒不像話,當叔叔的跟侄子較什麼勁?趕明兒我也得勸勸他。」
見王妃仍愁眉不展,皇貴太妃徐徐說道:「我娘家恰有個侄女,是先帝爺恩封的靜安縣主,眼下便指給小王爺吧,權當寬慰他一二。」
「這如何使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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