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殿外便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田福抱著拂塵,躬身進來通稟:「啟稟皇后娘娘,司天監袁少監奉旨前來,已在殿外候著了。」
傅瑤聞言,精神略振。她強撐著坐直身子,一夜未闔眼,口中已有些焦渴,啞聲道:
「傳。」
不多時,一位四十歲上下的司天監官員,低眉順眼地走了進來。
袁少監趨步至殿中,撩袍跪倒,恭恭敬敬地叩頭請安:
「微臣司天監少監袁守誠,叩見皇后娘娘、各位主子。」
傅瑤擺擺手,命袁少監起身,而後也不多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
「昨夜福華殿祭禮之上異象陡生,雨中燈燭不滅,更有怪聲傳出,致使人心惶惶。你司天監執掌天象祭祀,於此事上可有何說法?」
袁少監站起身,仍舊微垂著腦袋,臉上透出凝重之色。他沉吟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回話:「回稟娘娘,微臣昨夜勘察天星方位,方才又親往殿中查看,的確察覺出不妥……」
袁少監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依微臣淺見,昨夜那番尖厲哭聲,恐非天時之故,倒像是有生人與先帝陵寢之中某位女子,有所感應。」
這話聽著頗為瘮人,傅瑤搭在方枕上的手指微蜷,連忙蹙眉追問:
「袁大人此話怎講?」
袁少監躬身道:「當初先帝爺龍馭上賓,亦有嬪妃殉葬隨侍……」
他抬起眼,飛快掃視一圈殿內神色各異的嬪妃們,聲音壓得更低些:
「敢問諸位娘娘,昨夜參與祭禮之人中,可有誰曾與殉葬的太妃太嬪等,有過什麼淵源?」
此言一出,殿內霎時安靜。
幾乎是同一時刻,數道目光,或驚疑或審視,皆帶著隱隱敵意,齊刷刷地投向安坐在右側的尚盈盈。
當初尚美人之所以調去當御前宮女,不就是因為舊主子隨葬先帝爺了嗎?
那些目光如有實質,灼得尚盈盈臉頰發燙,掌心也沁出細密冷汗。
陡然間,她仿佛已成為昨夜驚變的元兇首惡,落入眾矢之的。
柳濯月聞言,目光銳利地剜了尚盈盈一眼,隨即轉向袁少監,咄咄逼人地發問:
「既是如此,那依袁少監看,此事又該如何處置化解?總不能讓這不乾不淨的陰祟之氣,一直攪擾行宮安寧!」
袁少監被貴妃這麼一逼問,額角立時見了汗。他忙又低下頭去,聲音吞吞吐吐,帶著顯而易見的為難:
「還請貴主兒息怒,此事既牽扯宮中娘娘,微臣實在不敢妄言處置。」
袁少監這話雖未明說,卻已是將一口「衝撞先靈」、「招惹不祥」的黑鍋,穩穩扣在尚盈盈頭上。
傅瑤坐在上首,瞧著下方臉色微變的尚盈盈,又看向不依不饒的貴妃,心中亦是百般糾結。
皇后雖有心維護尚盈盈,但袁少監的話,正巧給她遞了個台階,也尋著一個能將此事暫且壓下的替罪之人。
尚盈盈一直緊盯著皇后神情,見她似有動搖,霎時便想通她的心思。
但這盆髒水萬不能潑下來,若她不趕緊想法子避開,縱然之後能洗刷乾淨,也定然會在宮裡傳出個不祥的名聲,往後日子怕是舉步維艱。
尚盈盈挺直脊背,正待起身自辯幾句,卻聽身側顧嬪忽然冷笑:
「袁少監這話好生刁鑽!」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顧令漪怒瞪著袁少監,字字清晰,擲地有聲:
「你的意思,是說隨葬先帝爺的太嬪娘娘陰魂不散,出來作祟?」
「還是說,如今萬歲爺的嬪妃,哪個身上帶著晦氣,衝撞先靈,才引得這般不祥之兆?」
顧令漪微微傾身,語帶凌厲:「袁少監倒是說說看,你有幾個腦袋,敢在這兒大放厥詞,一句話污衊兩朝嬪妃主子!」
這突如其來的詰問又重又狠,袁少監駭了一跳,扭頭見是個瞧著有些面生的娘娘,偏那氣勢又足得很,唬得他忙不迭跪了下去。
「娘娘明鑑!微臣萬萬不敢,也斷沒說過這話!」<="<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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