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盈盈說著,握來顧令漪微涼的手指,輕輕覆在自個兒小腹上。隔著柔軟的宮緞寢衣,仿佛也能覺出裡頭那點子蓬勃溫熱。
「你摸摸,這孩兒如今都有四個月大了。」尚盈盈眼中含淚地笑說,「等到今歲年底,它便該呱呱墜地,到時候兒可還得同姨母討喜錢呢!」
顧令漪手指微微蜷縮,心頭似被什麼東西輕撞上來。只是她如今腦中亂糟糟的一團麻,到底是沒吐出個準話兒。
顧令漪垂下眼帘,喉嚨里發澀:「等您腹中皇嗣平安落地,倘若萬歲爺肯准允,我定會回來看望小殿下的。」
「只是眼下……」顧令漪頓了頓,嘆道,「我想先回趟徐州看看。」
尚盈盈聽罷一怔,隨即也想明白。徐州尚家,那才是顧令漪根脈所在。回去瞧瞧,安頓一番,也是人之常情。她只顧著自個兒不舍,確實有些強人所難。
「那也好。」尚盈盈頷了頷首,強笑說起道,「是該回去看看的,家裡還有個親妹子,今年才十六呢。」
臨到別時,尚盈盈用力握了握顧令漪的手,仿佛想把所有情誼都攥在這一握之中。
她出去散散心也好,又不是再不回京了。
尚盈盈相信,只要情分還拴著,甭管走去哪兒,總有重聚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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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又至四月初八,是佛祖釋迦牟尼誕辰。先帝爺孝期既過,今歲便按老例兒,召南府戲班子入宮獻戲。
轉過天兒來,便是初九,貴妃娘娘二十歲生辰的好日子。
可尚盈盈素來深明大義,直說今年不擺生辰宴,省下白花花的銀子,送去漠北邊關不好麼?只求萬歲爺賞臉,陪她吃頓家常便飯。就兩口子清清靜靜的,省得那些個閒人摻和打攪。
晏緒禮心裡頭盤算著,宴席上人多眼雜,確實不利尚盈盈安胎,也就點頭應允。就連今兒個戲班子進宮,原也不打算讓她去湊熱鬧。
可尚盈盈心裡揣著事兒要辦,軟磨硬泡地哄得萬歲爺鬆口,許她去暢音閣聽兩齣戲就回。
等到了正日子,暢音閣里早早拾掇齊整。大紅雲緞幔帳尚未拉開,隱隱約約地遮著後頭戲台子。兩邊朱漆柱子上,新換了泥金對聯。
尚盈盈輕搭巧菱的手,儀態端凝地邁進來。杏黃宮裙上繡著穿花蝴蝶,此刻被夏風一吹,像是要撲稜稜飛起來似的。鬢邊金累絲鳳釵流蘇輕晃,映著天光,在粉牆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子。
滿閣子裡的嬪妃奴才見狀,呼啦啦全矮了大半截兒,齊聲請安道:
「拜見貴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自打封了貴妃,尚盈盈還是頭回同眾人見面,一下子受這些大禮,還有些不大自在。
「大伙兒都免禮吧。」
尚盈盈命眾人起身,款步走到最前頭去,與慧妃分坐在皇后鳳位兩側。
甫一落座,柏筠寧便微微探身過來,問候尚盈盈道:
「貴主兒近來身子如何,每日用膳的時候兒,進得香不香?
未免顯得自個兒骨頭忒輕,遇個喜便要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尚盈盈一路過來,都刻意忍著沒摸小腹。此刻聽柏筠寧發問,尚盈盈這才撐了撐後腰,笑答道:
「有勞慧姐姐惦念,我一切都好。這小崽兒安生得很,不大折騰它娘親呢。」
「貴主兒果真有福氣,小皇子托生在您肚裡,是奔著來報恩的呢。」柏筠寧真心實意地彎唇,替尚盈盈高興。
見柏筠寧關切自個兒,尚盈盈便也順勢問道:「大皇子抱去慧姐姐那兒,已有好幾日了吧?眼下可還安好?」
柏筠寧聞言嘆了口氣:「頭一日確是鬧騰,夜裡哭著喊著要娘。虧得他乳母張嬤嬤也一同跟過來,拿著撥浪鼓哄了半宿,這才漸漸安穩。小孩子家家的,哪曉得大人這些糟心事呢?」
說著,柏筠寧忽而壓低嗓子,面上流露出幾分同情之色:「倒是那日抱孩子的時候兒……文婕妤死死扒著門框不撒手,哭得都快背過氣兒去。可是萬歲爺下了明旨,嬪妾不敢耽擱,只能叫宮人強行把孩子抱走。」
「文婕妤身子骨本就單薄,這一折騰更是雪上加霜。聽說如今內外交煎,已是病得下不來炕。」
雖清楚文蘅是罪有應得,可論起她對大皇子的母愛,那真真兒是沒得挑眼。柏筠寧每每想起,心裡都難免不落忍。<="<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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