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為富人妾,不為窮人妻。閆家的家底還是太簡薄了些,與傅國公府無法相提並論。
就在珠綺心內思緒蹁躚亂舞之際,傾絲也掠過了梅若芙身死的消息,只下了榻,與冬兒商論起今日穿戴的衣衫朱釵來。
昨日閆潤讓小廝來給傾絲送了信,說今日帶了他母親親手所做的糕點,來讓傾絲嘗嘗味道。
未來婆母毫不吝嗇對傾絲的喜愛,傾絲心裡也很是高興。
況且閆潤為人溫文爾雅,待傾絲處處妥帖小心,儼然是一副對她情根深種的模樣。
傾絲心裡,總是有幾分高興與期待的。
打扮了一番後,她便草草地用了些早膳,這便讓冬兒去外院詢問閆潤的蹤跡。
他是外男,也是乾國公府的客人,進內院首先要得了錢氏的首肯,方能在婆子們的引領下來與傾絲相見。
兩人既已要交換庚帖,婚事變只差「入定」這最後一步。
王雎之的苦勸並未在傾絲心裡掀起什麼漣漪。
時辰尚早,她已難掩心裡的激動,先帶著冬兒和珠綺前去了內花園。
一進內花園,她便瞧見了左側遮天蔽日的竹林叢,右邊假山環伺,傍有潺潺溪泉湍流而下。
如此清雅的美景,足以讓人在心裡生出豁然開朗之感。
傾絲心緒極佳,又因為這兩日胃口不佳的症狀好轉了不少,人的臉色瞧著也紅潤了幾分。
冬兒與珠綺陪伴在她左右,時不時地與她說笑兩句。
走了一陣後,冬兒怕傾絲疲累,便領著她穿過了左側叢林處的羊腸小道。
羊腸小道的盡頭是一座隱在陰處的石桌。
傾絲莞爾一笑道:「這一處的石桌倒是隱秘。」
珠綺瞥一眼石桌,拿軟帕擦了擦石凳後,道:「這府里的人都是勢利眼,平日裡哪有小廝和婆子肯引著我們來這地逍遙?」
趨利避害、跟紅頂白是人之本性。
傾絲素來在乾國公府活得跟邊緣之人一般,如今既是因與閆潤的婚事而入了錢氏的眼。
好事接踵而來,她心裡不是沒有生出過疑惑——錢氏這般嚴苛的人,為何突然變了性子?
她心間揣著疑惑,絞盡腦汁不得其要,便讓冬兒和珠綺去探聽消息。
冬兒從王珠映的貼身丫鬟竹兒嘴裡探聽得知,原來錢氏託了媒人去傅國公府說媒,瞧著模樣應是能趕在年關前定下來。
好事在身,錢氏自然興高采烈,連帶著便發了點善心替傾絲尋了樁親事。
如此,倒也能解釋錢氏突如其來的好心。
主僕三人在石桌旁說笑了一陣,冬兒便受了傾絲的吩咐去外院迎接閆潤。
府里的婆子們並不知曉傾絲在這叢林候著,需得讓冬兒去前院引路才是。
冬兒一走,便只有珠綺在旁陪著傾絲。
兩人說了會兒話,因見傾絲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一絲笑意,珠綺便鬼使神差地問道:「姑娘很喜歡閆公子嗎?」
主僕間本就親密無間,提起這樣的私密話也是尋常之事。
傾絲不覺得奇怪,只笑著答了珠綺的話語:「也說不上多麼喜歡,只是覺得他是個可以託付的人。」
「託付」二字重如泰山,若不是傾絲陷入了此等踟躕難行的窘境,是斷斷不會將閆潤視作自己的救命稻草的。
魏泱和王雎之都對她有恩,她不願意恩將仇報,便只能將嫁人的希望放在閆潤身上。
珠綺瞧著自家姑娘柔靜又美好的容顏,心口處湧起幾番想要開口的衝動。
可話到了嘴邊,卻又怎麼都出不了口了。
她既選擇了沉默,那便只有沉默到底的選項,此時將此事宣之於口,反而是不美。
珠綺再三權衡之下,還是閉了嘴、噤了聲。
「姑娘想得明白就好。」踟躕之下,珠綺便只說了這麼一句話。
傾絲淡淡一笑,全副心神又放在了閆潤之上。
兩人既交換了庚帖,等婚事定下來後,她該去王老太太跟前謝恩,再謝謝錢氏這兩年的照顧。
裡頭雖藏著諸多齟齬和不愉快,傾絲卻不是記仇之人,也不會時刻將仇怨記在心坎上。
況且她這前半生如此顛沛流離,若要將每一樁仇和怨都記在心上,只怕早已慪氣而死。
如今日光明媚,傾絲瞥了眼這遮天蔽日的竹林叢,心裡安寧不已。<="<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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