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道夫·克勞斯交給我們一本《克蘇魯舊約》,反覆叮囑一定要仔細研究,並且生怕我們不聽他講似的,連續不斷地交代了三個多小時,直到口乾舌燥再也講不下去為止——我從未見過對交代罪行這麼積極的囚徒。
他說的東西大多是我聞所未聞的:比人類更古老的七神,文明更迭背後的神戰。
最讓我在意的是他的預言:在『群星歸位』之前,共有三場獻祭。第一場本該發生,卻未能發生;而最大的變數在第二場。
倫道夫·克勞斯認為第一場獻祭是被格赫羅斯阻止的,七神之中,唯有祂具備改變歷史的權柄;他由此認為,既然格赫羅斯阻止了第一場獻祭,那麼就有可能繼續阻止第二場,他千里來此,就是為了見證這一歷史的時刻。可惜他是一個學者,不是專業間諜,潛伏失敗也在意料之中。
審訊的最後,他前傾身體,試圖伸手抓我的肩膀,但被同事摁在椅子上,只好一邊用手指在桌上反覆勾畫一個怪異的圖案,一邊用連續交代了近四個小時、快要不能說話的沙啞嗓音反覆強調,仿佛剛剛發現了大一統定律的瘋狂的物理學家:『這是神戰!格赫羅斯和克蘇魯之間的神戰!冷戰的背後是神戰!』
他的瘋言瘋語幾乎到了克格勃都聽不下去的程度,但那句『冷戰的背後是神戰』,卻在我心裡反覆迴響。
同事嘲笑我被瘋子撼動了唯物主義信仰,但我卻無法忘記那些讓人瘋狂的藥劑與邪曲。如果倫道夫·克勞斯的話里有哪怕百分之一的真相,而整個蘇維埃都沒有人了解這些東西,那麼無疑是可怕的災難。
我心神不寧地回到招待所,阿爾卡季(這棟公寓的管理員)交給我一隻信封,說是母親寄給我的。
打開信封,裡面是一個明顯帶有華夏風格的護身符,上面刻有一個怪異的圖案。
下一刻,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首先蘇維埃和華夏的關係正處在微妙的階段,母親絕不會給我寄這種犯忌諱的東西;而更重要的是,我認出了這個圖案的筆畫,正是倫道夫·克勞斯反覆在桌上勾畫的東西!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銷毀這枚護身符,但還來不及行動,就無可抵抗地失去了意識。
等我清醒過來,桌上出現了一張紙,上面是一句筆跡稚嫩、行文怪異的鋼筆字:
我是安魂,或者你也可以叫我格赫羅斯。
我條件反射地去摸槍,但在觸摸到槍托之前再次失去意識,等我清醒過來,又多了一行字:
不要再自裁了,你已經槍斃自己很多次了,真的讓我很苦惱。你猜你為什麼會磕到太陽穴?
我從未如此恐懼。我意識到這行字正是我自己寫的——我看到了手掌上沾的墨水。
之後我不斷地在昏迷和清醒之間往復循環,每次失去意識,紙上就會多一行字,而那個自稱是神的存在寫下的東西,是如此地匪夷所思,連三流小說家也想不出這種情節:
正如倫道夫·克勞斯告訴你的,我是唯一能夠改變歷史的神,所以你無論自裁多少次,都會被我救活,與其做這種毫無意義的掙扎,不如聽聽我接下來要說什麼。
我的俄語不好,所以儘量簡潔,請見諒:蘇維埃在1991年解體,你的同胞們獻祭了一千個靈魂,請我來拯救他們的祖國。
說完這句話以後,祂給了我一點時間消化,但我卻無法理解裡面任何一個詞:什麼是解體,什麼是獻祭?
現在到了喜聞樂見的『證明我是神』環節。聽到敲門聲了嗎?阿爾卡季給你送來了一杯咖啡。請為我開一下門——忘了說,那不是阿爾卡季,是我。
我只覺得汗毛倒豎,拔出槍,猛地拉開門——阿爾卡季正站在外面,面對我的槍口毫無畏懼,反而對我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他端著一杯咖啡,上面用奶油拉出了一個圖案——正是護身符上的那個圖案!
阿爾卡季把咖啡放在進門處的床頭柜上,保持著那個怪異的笑容,關上了門。
我重新清醒的時候,又坐回了椅子上,看著書桌上已經寫滿大半張紙的文字:
看到了吧?只要我想,我可以是阿爾卡季,也可以是安東,可以是帕維爾、奧卡加布琳娜,或者任何人。
證明完了,我們繼續說正事。
你其實是明白的吧?蘇維埃正在走向末路。經濟崩潰,體制僵化,北亞美利加意識形態把上上下下滲透成篩子——你嗅到那種味道了嗎?帝國垂死的味道。
即使是神,也不能打個響指,就讓這個垂死的帝國復活——就像我救活了你,卻留下了太陽穴的傷勢一樣,即使是我,也很難阻擋歷史的慣性。
但我是一個有信譽的神,既然收了靈魂,就要辦事的。我決定先從一件小事做起:阻止即將發生的,切爾諾茲克核事故。<="<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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