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澧,丹家最後一位直系血脈傳人,族親俱亡,死於怪病,由於屍首已被焚燒後灑入丹桂鄉松濤湖,故病因不明。
丹澧其人少言寡語,深居簡出,十七歲前困守孤村,寸步不出。直到三年前的六月底,他因一場大病摧身奪魄,命在旦夕,方才不得已外出尋醫,痊癒後首次展現丹家巫術,救下厲鬼纏身的大夫一家,之後遊走于丹桂鄉各處驅鬼救人,名聲大噪。
擅長制符,略通劍法,曾在暴雨天以上古術式引天雷斬大澤鬼蛟。此情報後半段存疑,但丹澧確有引雷之法,尚不清楚是否是借天地之勢。
相貌昳麗,追求者眾。有慘遭拒絕之人評價他為山妖邪魅、荒村艷鬼,私以為乃是其人心胸狹窄之下的胡言亂語。
七月十九,暗衛得見真容,此人確如妖魅艷鬼。
附畫像一張。
沈青池抬眼瞧了瞧專心看資料的連雨年,提筆將「妖魅艷鬼」四個字划去,批上「荒謬」二字,想了想,又把摺子合上,放到火上點燃。
他或許真的是鬼。
但不可提。
「陛下,我看完了……陛下?」連雨年放下資料,抬頭就看見沈青池在燒摺子,不禁愣了一下。
哪個御史又說了他不愛聽的?這回不扔腳邊改成燒毀,難不成是讓他把剛打回來的南疆六城再讓出去?
應該不是。真是這樣的話,被燒的應該是那個御史。
沈青池並未回應他飽含期待的目光,將燒得只剩一角的摺子扔進擇青捧上的玉盆,看著它徹底燒為灰燼,才溫言笑問:「丹先生怎麼看?」
連雨年被他笑得又是一愣,莫名喉嚨發緊,脫口而出結論:「我懷疑顧家班的人沒有逃出那場山崩。」
沈青池以手支頜,紮成一束的長髮自然垂落,蜿蜒著在胸前散開。
他似乎有些沒來由的高興,儘管眼底的笑意仍然覆著陰霾,比之從前的晦暗幽冷卻還是強了許多:「與朕所想一致。」
古家班確實就是顧家班。
失去台柱和大部分鬼戲傳承後,顧家班的班主帶著部分還願意跟隨自己的成員離開了南疆。為免撞到南夭國的士兵,或是一頭扎進兩國戰場,他們被迫繞遠路,從茂林深山借道往江南走——那裡是盛朝十八重城中離南疆最近的一城,到了那兒就安全了。
不巧的是,顧家班逃亡途中遇到了一場天災。連月的兵禍加上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衝垮了他們行進路上一座山頭,山石泥沙滾滾而下,正好將他們淹沒。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從那場山崩中脫身,他們一行二十八人帶著滿身泥沙出現在江南城門口時嚇壞了百姓和守城的兵士,就連當地知府也被驚動,親自出面安置他們。
再之後,顧家班班主以死裡逃生後改頭換面為由,將顧家班改為古家班,取前塵災厄作古的意思,也有紀念過往、盼望重歸往日榮光的含義。
一年前,古家班從江南來到帝都,也帶來了在南方富庶之地難以流行起來的詭戲。他們是第一批唱詭戲的戲班,那也正好是沈青池調動兵力,以待奪回失地的時候。
「照……先生所言,古家班成員現在是一群鬼。」沈青池隱去「丹」字,「他們偽裝成普通人,費心費力宣揚詭戲,究竟有何目的?」
「草民不知。據草民所想,他們三年前的解散也似另有內情,畢竟那一年恰好是先太子被鴆殺,陛下登基,時機太巧了,給我一種組織事敗暫且解散,化整為零蟄伏以謀後事的感覺。」連雨年道。
「雖然人死為鬼,但大部分鬼魂並不能長期滯留人世。天道之下有輪迴規則,除非執念重到能抵抗天意,否則不可能以鬼身清醒地存留三年,還能完美假扮為人……啊,這倒像是妖蠱教的手段。」
玄玉瓮里那隻厲鬼組成的怪物不正是先太子用屍骸餵養出來的嗎?
以屍養鬼,跟蓋皮匿骨是一個路子的邪術。
連雨年的表情冷了下來。
沈青池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原來鬼魂是可以被蘊養的嗎?」
聽到這話,連雨年頓時從天靈蓋麻到了腳後跟,連忙打斷他危險的想法:「陛下,養鬼損陽壽,傷陰鷙,而且……已經消散或進入輪迴的鬼魂是無法被召回蘊養的。」
「朕不過隨口一說,先生緊張什麼?」沈青池勾起嘴角,「朕又沒說讓你想辦法召回小臨安王的鬼魂……養在朕的身側。」
「……」
連雨年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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