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擇青守在門口,看見他裹著一身風流月色走來,腰間環佩高低錯落地鳴響, 衣擺帶風腳步輕快, 心情十分不錯的樣子, 忙快步迎上前去。

「陛下歇了嗎?」連雨年晃晃手裡的油紙包, 本是世外出塵之人, 卻又滿身滿臉的煙火氣,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親近,「我給他帶了鸞鳳樓的蝦餅和甜茶。」

擇青腳步微頓,面上怔忪少頃,旋即堆起笑臉:「陛下還有些摺子沒看完,奴婢在這兒等著, 就是想請您去勸他休息。」

「行, 我進去看看。」連雨年看了眼天色, 嘴裡嘟囔:「天天起早貪黑地熬, 休沐日也奏摺不離身, 這皇帝當的真沒意思, 996還有單休呢……」

擇青聾了。

正殿內靜悄悄的,偶有燈花爆開的「噼啪」聲, 很快便歸於沉寂。

連雨年邁進殿門,一抬頭,就見自家勤勞不輟的陛下正撐著下巴小憩, 也不知睡沒睡著, 看到一半的摺子緩慢地脫離手心,眼看就要翻倒在燭台上,把那纖細玲瓏的藝術品砸落在地。

連雨年心臟一緊, 身形化霧卷繞而去,把摺子、燭台連帶可能陷於火災的安和殿一併救了,這才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

沈青池睡眠淺,摺子被他抽走的瞬間便驚醒過來,眼神不似平日那般幽深,倒是帶著些困極的茫然。

他轉了轉眼珠,目光慢慢聚焦於連雨年身上,終於恢復清明。抬手按了按因睜眼太急而酸痛的眉心,他啞著嗓子道:「回來了……」

話未說完,沈青池本能地扯住連雨年衣袖,向下輕輕拽了拽。

順著他的力度坐下,連雨年並不避諱分享天子案席這種僭越之事,泰然自若地拆開油紙包,將蝦餅與甜茶擱到他面前。

蝦餅炸得金黃薄脆,圓圓一片能透光,蝦肉和麵粉打得均勻而酥香,吃起來口感像薯片,甜而不膩。

甜茶不是飲品,而是類似布丁的甜點,入口滑潤,帶著茶香,神似固體的奶茶,清爽不黏膩。

沈青池看著它們一笑,拈起蝦餅:「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這些。」

「你喜歡的東西就那幾樣,不難記。」連雨年放好奏摺,「吃了就去睡吧,這段時間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雖然都很要緊,但也得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將它們解決……嗯?」

連雨年的絮叨因奏摺里滑出的一張朱字批條中止,他頓了頓,問:「能看嗎?」

「看吧。」聽他說幾句話的功夫,沈青池面前的蝦餅已經少了一半,這會兒正用心攻克甜茶,掃了眼批條便隨意點頭,「我都是你的,世上沒有你不能看的東西。」

兩人離得很近,沈青池更有意靠在連雨年肩上,說話時吐息一下下掃過他鬢角,帶著細碎的髮絲掠過耳畔。

這般露骨的情話,沈青池今夜也是第一次說,感覺良好,因而並不窘迫,甚至想多補兩句。

連雨年假正經地清清嗓子,扔下一句「吃你的」,便抿著嘴角一縷笑意抖開了批條。

條子上有兩種筆跡,舊的那種來自張相張庭岳,新的這種來自沈青池。

張庭岳:淮河附近糧價漲跌不定,疑似有東、南兩處的大糧商暗中/操控。

沈青池:殺雞儆猴,再跳,一併殺了。

朱色筆跡泛著濕潤的光,被內容襯托得殺氣騰騰,仿佛剛潑上去的血液,讓連雨年眼皮微跳。

他皺著眉合上批條,夾回奏摺:「淮南淮北和兩處邊境今年的糧食缺口這麼大,居然有大糧商敢鬧事?當真活得不耐煩了。」

「商人天性逐利,只要利益夠大,他們連自己的命都敢賣。」沈青池雲淡風輕,還有心情反過來哄他,拈著一片蝦餅遞到連雨年嘴邊。

「別生氣,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今年缺糧的可不止是淮南淮北的普通百姓,軍糧缺口也大。既然他們不想活了,我就請軍方的人同他們聊兩句,用不了多久,他們手底下的人自會提頭來見——嗯,提他們的頭。」

沈青池這個皇帝可不好做,剛登基時為了兵權與邊軍磨了許久,在收復南疆六城一事上更是給予了他們足夠的支持與信任,這才打出如今大權在握,四方安定的局面。

大盛的商人地位不算太低,可若是空有萬貫家財而不知收斂,下場就是變成待宰的豬玀,什麼時候國庫空虛了,什麼時候就得榨自己身上的油去補。

年年有商賈被砍頭、被抄家,年年有人不知饜足地挑釁朝廷威嚴。如果放在平時,東南兩地的大糧商在地方身份超然,沈青池也懶得因為點小事砍了他們再換新的。

但今年不同,淮河如今是沈青池用來創造彪炳千古的功勳的基礎,軍糧缺口是必須彌補的錯漏,誰動它們,就是在挖大盛皇權的根,沈青池能忍,剛過沒幾年好日子的軍方也不可能忍。

想通這些關節,連雨年放鬆下來,張嘴接受沈青池的投喂,安和殿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咔嚓」聲。

「你派軍方的人過去了?誰啊?」

沈青池捏起最後一片薄餅一分為二,先餵他一半,自己再吃剩下那半,然後把沾在指尖的油漬碎屑抿掉,流露出難得的隨性和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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