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無厘頭的想法,連雨年不明白它因何而起,卻也不想掐滅。
直到棺槨後方響起一聲嘶啞的咳嗽。
「誰!」連雨年回過神來,一抬眼就看到巫羅綺不知何時走到了高台上方,「巫羅綺,別輕舉妄動!」
話音未落,巫羅綺便當著他的面掀開了覆著青藤的棺蓋。
同一時間,一道血淋淋的身影自棺槨後方爬出,用力朝連雨年伸手:
「救、救我……」
第56章
那人從棺槨後方爬出, 朝連雨年伸出顫巍巍的手求救,渾身上下鮮血淋漓,身下猩紅的衣物血肉模糊地連成一片, 地上卻乾乾淨淨, 沒有粘上半點痕跡, 顯得他像是個幻影。
棺蓋在巫羅綺手下滑開一道口子, 對腳邊惡鬼似的人視若無睹, 死死盯著棺槨內的景象,抓在邊緣的手用力到筋骨畢露、指甲泛白。
他本是殘念之身,並無實質,卻在這一瞬間仿佛化身為活人,頎長凝練的身形下流動著沛然生氣,血液流轉都似江河傾瀉, 震盪出無聲的磅礴巨響。
和高台上方兩個鬼影相對的, 是哈喇子流出八里地的「土豆粉」。若不是被連雨年用力揪著後脖頸, 它能甩著尾巴撲進棺材裡打上十個八個滾。
一方墓室, 三種奇景, 各有各的割裂。
連雨年置身其間, 一個頭四個大,兩隻眼睛都不知道先從哪裡看起。
最後他還是秉承人文主義精神, 抬手把地上那道人影隔空拎了過來。
那人掠過半空,血液飛流直下,卻在落地的前一刻悄然消融, 化作一縷縷血線倒流回棺槨附近, 沒入那些層層疊疊的藤蔓中,為它們再添新綠。
難怪地上沒有血跡。
連雨年想著,順手給他扔了個防護術, 好歹是保著他平安飛到自己身邊,沒有被棺槨周遭蠢蠢欲動的青藤一口吞掉。
「謝、謝謝……咳咳咳!……」那人啞聲道謝,話音未落,就又咳了幾口帶著內臟碎片的血。
連雨年沒有回應,讓他浮在半空,另外疊加兩層防護術和禁錮術後,掐著「土豆粉」逕自走向巫羅綺。
「在看什麼?」
他閃身至巫羅綺背後,右掌輕輕搭在他肩上,掌下觸感溫熱凝實,就好像他碰到的真的是一具活人之軀。
連雨年的心沉了沉,目光越過他往棺里看,偌大的合葬棺空空如也,只有四面棺壁上刻著的彩繪圖紋,與墓室四方的壁畫風格一致、用色相同,顯見是出自同一人手筆。
見狀,連雨年冷不防想起徐令則描述的那個鬼巫墓穴,相似的壁畫、相似的格局,就連空棺這個細節都如出一轍,再看巫羅綺的反應……
他大抵猜到這個墓是什麼情況了。
「你的?」連雨年戳戳巫羅綺。
靠近棺槨後,「土豆粉」似乎有些扛不住,在他指間克制地扭動掙扎,卻又不敢真的造次。
「……嗯。」巫羅綺瞥它一眼,將棺蓋翻轉向上,拂得更開,讓連雨年得以看清四面壁畫的全貌,「這是我為自己準備的下葬之地,這裡面所有壁畫,皆是我以自身精血混入顏料繪製而成。」
連雨年的視線在上面轉了兩轉,結合墓壁上的其他畫作,勉強看出它們講的是巫家從崛起到滅族的故事。
巫家是巫族祖脈,興起最早,亡也最早,是初代人皇第一批追隨者,卻沒能陪他走到封禪岷山的那一日。
巫家滅亡,並非因為其他,而是巫家始祖修習的卜算之法觸及了天道本源,被一道接一道天道刻意為之的災劫生生磨死。
巫家的巫祖是最後一個去世的,彼時人皇身受重傷,他為卜算救治之法而受天道反噬身亡,死時連屍首都沒留下,被九十九道九霄玄雷劈得魂飛魄散,輪迴都沒他的份。
「原來這裡充溢著大巫精血啊……」連雨年閱讀著壁畫內容,晃了晃「土豆粉」初具人形的腦殼,「怪不得這小玩意兒激動成這樣,蘊含強大力量的血肉本就是厲鬼的食譜之一。」
巫羅綺點點頭,嘴唇微張,正想繼續說什麼,身後忽然響起一道嘶啞聲線:「這、這裡是巫家……巫祖的墓穴,你在……說、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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